“嗯,還好。”顧以琛似乎有些緊張,他其實在來之前,早就已經將那些話練習了好多遍,可真要當她面說出來,他覺得好像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莫曉曉看著他那坐立不安的樣子,頃刻間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看著他沉默片刻,又小心翼翼說著:“我聽聞了顧家的不幸了,我也能明白你此時此刻的心情,只是希望你能更好,令父和令母已經不在了,你要振作起來啊,至少,至少還有汐兒。”
“嗯,我知道。”顧以琛點點頭,聲音低得像從門外傳進來的:“汐兒這些時間,多虧你們照顧了,你和楊夫人的恩德我沒齒難忘。”
莫曉曉搖搖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旁的林玉淑也看出來了顧以琛的窘迫,知道他現在的心情,他現在一定覺得自己是個罪人了,不堪得像個可憐的乞丐,抬不起頭來,林玉淑便起了身找個理由就要走:“那個小梔,你和顧少爺先聊著,我去後院將汐兒領過來,你們聊著。”
林玉淑離開以後,屋子裡就只剩下他二人了,顧以琛心裡對林玉淑的離開是感激不盡的,他的心思被她看穿,他的確是無地自容的,就想找一個地洞鑽進去。
“你現在還住在江城嗎?”莫曉曉看著他,又繼續朝他問著。
“嗯,家裡的一切東西都被公家沒收了,不過好在父親與那官家裡還有個朋友,是莫逆之交,所以費了不少力氣才勉強吧房子留了下來,現在的顧家可以說是一無所有了,只有一座空無一人的房子,那裡不能算是家,倒像是一片住著野鬼的廢墟。”顧以琛嘆了一口慪氣,失落的說著。
莫曉曉點點頭,安慰著他:“你別難過,至少還有一個落腳的地方,現在顧家與當日的何家差不多,只要人在總是有辦法的,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回來的這幾日,住在那空空如也的大房子裡,我覺得冷清極了,父母死了,妹妹也沒了,父親的姨太太們都卷著錢走了,那些僕人也拿著錢跑了,比起住在那假繁榮的屋子裡,我情願住在大街變。”
“你可別這樣想,一切還來得及。”莫曉曉看著他頹唐的樣子,連忙又安慰著。
顧以琛突然就笑了笑,嘴角強扯出一抹笑,又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她:“你現在一定覺得我很可笑吧,不堪得像個落魄的乞丐,甚至是比乞丐還不如,沒有人看得起,以後的日子都不知道怎麼辦,苟且偷生著。”
這時候莫曉曉才算是真正的看清了他的臉了,他似乎老了很多,頭髮亂糟糟的,濃密的眉毛雜亂得像沒有定期修剪的花園,那張臉,叫人不忍心仔細瞧,兩個眼睛沒有光澤像死魚眼,高挺的鼻子下,嘴唇乾澀的開裂,似乎還有些血絲,憔悴得真的像是街邊來的乞丐,不過他那雙眼裡,是落魄中含有悲憤的。
她著實是嚇了一跳,她實在是不能將以前無比俊美的他和現在的他聯絡在一起,這實在是太過於殘忍了。
“不,沒有,你不是。”莫曉曉搖搖頭,強忍著悲哀注目著他:“置死地而後生,你在我心裡一直都是那個執著而倔強的顧以琛,也許你現在落魄了,但你骨子裡的東西沒有變,就算是如此,你也不會甘於現狀的,你不會。”
“真的嗎?”顧以琛微微一笑,有一種自我嘲諷的意思:“原來我在你心裡一直那麼有分量,那你怎麼知道我不會自甘墮落,我現在可是什麼都沒有了。”
“我見過自甘墮落無法自拔的人,他們吸大煙吃喝嫖賭,他們變賣家產,將家產揮霍一空,還做得絕對,斷絕了所有人的往來,像一個落入沼澤一樣的人拔不起來,也不想拔出來,但是你沒有,你心裡還是不甘心的,既然如此,那就永遠不要有這種想法,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許,好嗎。”
莫曉曉搖搖頭,不苟言笑的說著,她是用一種無比堅定的口吻說著的,話語的語氣不是一直反問,倒是一種語重心長的囑咐。
顧以琛看著她那堅定不移的樣子,他突然笑了笑,眼睛裡彷彿又有了光,不是一種自我嘲諷的笑,是一種涅槃重生般的笑:“呵呵呵…!”
“你笑什麼?”
顧以琛搖搖頭,緩緩的站了起來:“不愧我當初發了瘋般的喜歡你,莫曉曉你真夠意思,你這樣一說,我到感覺我有點故意賣慘來了的感覺,你說得對,我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