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又不可能殺了他,無非就是在朝野上下的輿論中罷了他而已。
但他現在還在乎罷官?
真要罷了官,他很快也能得到起復。
趙禎不可能因為他斬殺了一個謀害皇嗣的主謀記恨他。
滿朝文武也不可能因為他斬殺了一個斷絕社稷大統的人記恨他。
即便是有一些不願意看到寇季起復的人,從中阻撓,也起不了什麼太大作用。
寇準經營多年的門生故舊,以及他經營了多年的關係,不是白經營的。
他真要斬了楊太妃,唯一要承擔的惡果就是,不能再由武轉文,出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了。
畢竟,朝野內外,沒有一個人願意看到一個斬了皇帝養母的人,坐到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位置上。
滿朝文武不記恨他是一回事,願不願意看他坐在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位置上,又是另一回事。
寇季和趙禎出了屋舍,一同下了文昌學館。
寇準站在半山腰上,瞧著趙禎和寇季並肩下了文昌學館,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趙恆……你不如你兒子……”
寇忠在一旁仰著頭,望著萬里晴空,假裝自己在數星星,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到。
寇準回頭瞥了一眼仰著頭的寇忠,不屑的道:“他還能爬出來找我不成……哼……”
寇忠翻了個白眼,不想說話。
寇準越活越回去了,有時候英明的不像話,又時候又蠻橫的像是個鬧脾氣的孩子。
老小孩、老頑童,大概說的就是現在的寇準。
寇準的嘀咕,趙禎和寇季自然聽不到。
二人下了山,乘車入了汴京城。
一路過了金水橋,入了宮。
趙禎將寇季放在了後宮宮門口,對寇季道:“種世衡不知道怎麼想的,偏偏在這個時候奏請將三衙和樞密院合為一處。
呂夷簡三人為此事頭疼不已,已經頻頻派人請朕過去做定奪了。
朕現在要去盯著此事,後宮的案子就交給四哥了。
四哥只管放心的查,有不長眼的阻攔,打殺了就是。”
寇季就當沒聽見趙禎最後一句話。
宮裡的人,但凡有點眼力的,沒幾個人在他面前找不自在。
敢在他面前找不自在的,都是他沒辦法打殺的人。
所以趙禎最後一句話,純粹是廢話。
李太妃要是跳出來阻攔,我還能將李太妃砍了不成?
真要砍了李太妃,你還不得瘋?
寇季腹誹之餘,對趙禎道:“種世衡挑這個時候上書,應該是覺得如今官家正是易怒易衝動時候,滿朝文武不敢在這個時候觸官家眉頭,所以樞密院和三衙合二為一的事情,就不會受到太多阻攔。”
趙禎沉聲道:“他就不怕朕一怒一衝動,罷了他?”
寇季坦言道:“他相信官家的睿智。”
趙禎略微一愣,沉吟道:“他投誠了?”
寇季緩緩點頭。
趙禎撇撇嘴道:“難怪他敢在這個時候觸朕的眉頭……”
寇季感嘆道:“他也是為了官家的江山社稷。”
趙禎道:“他還真是聰明,知道向你投誠,就是向朕投誠。只是朕不太喜歡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