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府,大同。
官道上有些冷清,一隊騎士大概有百十人的樣子,慢悠悠往大同而去。
耶律大石不得不回這個朝廷,祈求耶律延禧出兵,幫助自己一起抵抗女真。
自從和姚平仲一道北伐,耶律大石的勢力覆蓋中京府,卻無意中成為了雲州府的屏障。
天祚帝耶律延禧和契丹的這些大臣,在此半年,高枕無憂,再也沒有聽到過女真南下的訊息,簡直是樂不思蜀。
耶律延禧不但不幫助其他的契丹勢力,甚至在女真猛攻中京府的時候,派兵從後面襲擾。美其名曰,請金兵平叛,讓他的兒子和文妃被金人俘虜。
耶律大石好歹名義上是歸順與他的,收到女真猛攻的時候,耶律延禧也沒有半點支援。
完顏婁室率兵在北歸山三戰三捷,打得耶律大石節節敗退,如今山窮水盡,不得不來雲州,求耶律延禧不要再作壁上觀了,希望說服他一起出兵,抵擋女真的進攻,
唇亡齒寒,是一個無比淺顯的道理,雲州這群昏君佞臣怎麼就不明白呢。
耶律大石拉著韁繩望天,神情驕矜倔傲,只是眼眸中似乎隱有幾分悲哀惆悵。
朝雲散盡,一輪紅日躍出東方,霞光萬丈,大同城已經在眼前。
城牆上坑坑窪窪,盡是女真人攻打的痕跡,耶律大石蹙眉道:“既然女真兵退去,此城暫且無憂,竟然沒有人修葺城牆?”
他身後的騎士都冷笑不已,這個小朝廷不亡,才是天理難容。可恨的是,這裡還掌握著契丹最後的精銳十萬人,而耶律大石手下,盡是些雜胡和遼東怨兵八營。
耶律大石進到城中,並沒有人前來迎接,雲州府裡狼奔豕突,到處都是往來亂竄的兵士。
耶律大石來到行宮外,自有人將他們領到了一處廢棄的院子內,告訴他們安心等候陛下召見。
這一等,就是三天,耶律大石手下的親兵,已經耗光了耐心。
等到送飯的人來,耶律大石攔住他,問道:“陛下究竟在哪裡?”
送飯的是一群雲州兵,為首的痞裡痞氣,不耐煩地回道:“你們沒看到滿城都在忙著麼,誰有功夫見你。”
耶律大石身後,一個副將眉毛一低,伸手將他揪在空中,半托半舉,作勢要攔腰折斷。
送飯的人紛紛丟下東西,轉頭就跑,只剩下半空中這個小將官在不住地呼嚎。
“我且問你,陛下在忙什麼!”
“我說,我說,先放下我來!”
耶律大石使了個眼色,副將這才把人放下來,捱了這麼一頓這個將官頓時老實了不少,強笑著說道:“汴梁來了宋使,要求我們契丹出一百個童女入宮,陛下他正在親自挑選。”
耶律大石臉色鐵青,一股悲憤之氣直衝雲霄,這等屈辱的朝廷,還復國作甚?
契丹自從立國之初,就是碾壓中原王朝的存在,五代中每一朝幾乎都向契丹低過頭。
就連大宋,也幾次被壓制,東京汴梁的城下,就殺過去兩三次了。
到如今,竟然有宋人下旨,來契丹索要宮女的事,這件事把雙方的地位顛倒過來。
耶律大石雙眼一閉,吐出一口濁氣,默然道:“再等一天吧。”
到了這個時節,他們再爛,也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光靠楊霖援助的那點物資續命,在寒冷的草原上,和女真人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已經是強弩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