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顧錦琳竟然說,她就是和離了,也還能找個比她的兒子更好的男人?
常老太太是這世界上最巴不得顧錦琳孤(身shēn一輩子的人,她當即就重重“呸”了一口,“張口閉口就是找男人,這就是你顧家的家教,老婆子我可真是見識到了!你也不瞧瞧你的樣子,與進州和離了也就罷了,肚子裡還帶著個孩子,真要是個好男人,還能看得上你?”
顧錦琳沒理會常老太太的挖苦,她舉目四顧,在目光觸及遠處一個約三十許的男子時陡然一亮。
男子(身shēn材算不得十分偉岸,但背脊卻(挺tǐng得筆直,容貌只能說是普通,卻因一雙明亮清正的眼而多了幾分魅力,他著一件深色藍羅袍,站在遠處望向人群,一手負於背後,一手自然放於腰間,那用青羅滾邊的廣袖便自然下垂,微微擋了(身shēn後飾了黑角的革帶。
這是大周朝入了《輿服志》的進士服。
但更讓顧錦琳注意的,卻是男子手中執著的手杖。
說是手杖,卻不是柺杖,卻是守孝時所執之杖,形似哭喪棒。
大周朝禮法早已趨於全面,服喪之事亦有了律法為準,手中執杖,唯有為母或為妻服齊衰杖期,前者是父喪之後母亡,後者是父母俱喪之後妻亡。
憑直覺,顧錦琳認為男子是後者。
手中執杖,(身shēn上卻未穿齊衰服,想必是即將或者剛除服……
已中了進士,又喪妻除服,可不就正好能重新娶妻了?
顧錦琳衝著那男子微微一笑,“這位公子,你願意娶我嗎?”
問出這句話,顧錦琳心裡就有些後悔了。
她只不過是與常老太太賭這一口氣而已,為何就要衝動到將一個無關之事拉進來。
不僅如此,若那男子替她圓了眼前的場景也就罷了,怎麼著也狠狠煽了常老太太一巴掌,可若是那男子斷然回絕了……
那豈不是讓常老太太白白看了笑話?
張了張嘴,顧錦琳剛要開口將這個問題抹過去,卻見那男子回以一笑,那張略顯平凡的臉因這一笑,便予人一種淡淡的溫暖之感。
男子從常老太太扯了一堆人過來鬧之後就已經站在了那裡,他就住在這禪房後面的一個小院子裡,院子正門的小路被昨晚那場大雨沖壞了,這才得了寺裡僧人的(允yǔn許可以從禪房這邊借道。
卻不想,就看了這樣一齣戲。
在顧錦琳打量他的同時,男子亦在打量顧錦琳。
在他眼裡,那個護著肚子與一群人對峙的女子,在她盛氣凌人的背後,他卻看到了淡淡的驚惶失措。
心裡因此而微微一動。
於是,在顧錦琳問出那個問題之後,男子輕輕一笑,用清朗的聲音十分篤定地回答。
“在下願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