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裡,元昌帝伏於御案之前批閱奏摺。
雖已年屆半百,但近半年來的元昌帝卻始終身強體健,而且每日都精神十足,這已經成了元昌帝近來頗為得意之事。
元昌帝登基多年,從來都自詡是個勤奮英明的帝王,即使這半年來分了很多的精力在別的事上,但對於政事也算是勤勉,並未像史書上的那些昏君一般庸碌。
用御筆在一份奏摺上寫下硃批,才一放下筆,就有慣會揣摸元昌帝心意的當值太監將溫度正合適的熱茶放到最順手的位置。
元昌帝端起茶盞淺淺啜了一口,然後正要繼續批閱奏摺,就聽外面有宮人稟報的聲音,“皇上,翰林院侍讀周大人來了。”
“傳。”元昌帝只說了這一個字,手中的筆卻是未停。
片刻之後,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穿了一身官服的周謹之走了進來,然後立在御案前,“微臣見過皇上。”
元昌帝這才抬頭看了周謹之一眼,面上帶了笑,“周愛卿來了。”
周謹之又是一禮。
他如今是翰林院的侍讀學士,主要職責是替皇帝、太子講解經史,元昌帝歷來勤勉,亦時常有以史為鑑之說,幾乎每日都要召了翰林院的學士們講解經史。
而今天,就是周謹之當值。
周謹之向來話不多,就算是在元昌帝跟前也從不會學旁人那般溜鬚拍馬,他在朝為官也有些年頭了,元昌帝對他的脾性倒也知之甚詳,並未計較周謹之的沉默,而是讓隨侍的宮人們替周謹之看座。
“愛卿稍坐片刻,待朕將這幾本奏摺處理完了,再聽愛卿講解經史。”元昌帝對周謹之也算得上是極為欣賞了,連著說話的態度都和氣得緊。
周謹之輕聲應了“是”,便坐下靜靜等著元昌帝批閱奏摺。
大概一刻鐘,元昌帝總算將手邊的奏摺都批閱完畢,爾後才召了周謹之到身邊來,“上次講到哪裡了?”
周謹之並未有任何的遲疑,道:“回皇上,上次講到雍朝滅亡了。”
替元昌帝講解經史,這是翰林院多名官員共同的職責,若是換了個心不夠細的,沒有注意到別的同僚進度講到哪裡,在元昌帝這裡倒還要出了醜。
聽到周謹之的答覆,元昌帝略沉吟了片刻,點頭道:“還是周愛卿記性好。”
說到“記性”這兩個字,想到自己最近記性越來越差,元昌帝驀地臉上就是一沉,但隨即就又調整了過來。
“皇上過獎了。”周謹之又是一禮,然後翻開史冊,為元昌帝講解起來。
雍朝是早已亡國數百年的一個王朝,開國皇帝亦是個有雄才大略的,只可惜後繼者一代不如一代,尤其是雍朝的末代皇帝,也就是雍哀帝,不理政事不說,還迷戀於長生之說,多次派人尋訪海外仙山仙島,更召集天下道長為其煉製可使長生的金丹,為此不知道有多少道士死於宮門之中。
有這樣一個皇帝,雍朝的滅亡當然不能理解。
那位雍朝的末代皇帝最後也就是死於金丹之上。
這世上本就不存在什麼長生,那些道長自然是最清楚這一點的,哀帝因為不滿道長們煉製出來的金丹,一邊大量的殺人,一邊又將各地聞名的道士都抓進皇宮逼著他們煉製金丹。
後來,幾位道長自知絕無幸理,聯合起來煉製出了一枚據說有長生之效的金丹。
雍哀帝大喜過望,不顧任何人的勸阻,服下金丹就暴斃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