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了這個……麼?”男人的語氣低沉下來,沉默了下來。
魏蕊卻火氣直衝腦門,吼叫道:“難道不是嗎?他作為縣長,一個男人,竟然因為錢,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讓人,還讓她死於非命,這樣你還覺得他沒錯嗎?”
男人沉默,沒有說話。
魏蕊見他不語,半晌瞭然道:“你們原本就是一夥的,你怎麼會覺得他做錯了呢?是我錯了,是柳青兒錯了!”
院子裡陷入長久的靜謐,那個男人忽然說:“你知道嗎?隔壁住著一對母子,兒子沒有右腿,是在打仗的時候被砍掉的。前幾日,魏長安才做主給他許配了一個姑娘,那姑娘雖然不會說話,人還算靈便,現在正燕爾新婚,快樂著呢。”
“你口中說著的看不起的那件事情,是能讓邊疆士兵吃飽穿暖不打敗仗的保證。你知道明廊縣多少人嗎?你知道守軍計程車兵多少人嗎?你知道他們現在是在什麼樣的狀態下拼命護著所有的百姓的嗎?”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說不清的味道。
“魏長安不是為了錢,是為了國,更是為了家。這批銀子湊不夠,邊疆失守,最先被敵人踐踏的地就是明廊縣,最先受苦的百姓便是這裡的所有人!”
他重重地擱下杯子,茶水晃動不止,“而明廊縣一破,受苦的又何止這一城的人。”
半晌,魏蕊才說:“所以,這麼多人的安危幸福,就要讓一個無辜的只有十六歲的少女去扛是嗎?你是不是還覺得她死得其所,還打算給她頒個獎啊?”
黑衣人徒然一頓,愣愣地看著魏蕊。魏蕊接著道:“憑什麼呢?他魏長安憑什麼湊不到錢?皇上呢?國庫呢?為什麼沒有任何一個人來幫忙?為什麼就非要為難一個女孩子?為什麼?!”
她的話似乎讓黑衣人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魏蕊說:“如果,要犧牲的人不是柳青兒而是你的心上人,你還會像今天這樣義正言辭地跟我說這麼多嗎?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說起來一條人命好像死得理所應當似的。”
許久,那個男人才說:“魏長安從來沒有逼她,他甚至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柳青兒,是柳青兒自己偷聽到了。是她……自己決定要這麼做的。”
魏蕊聽到這裡,忽然就愣住了,她懵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說什麼?”
“柳父也一直都知道,他和魏長安都沒有阻止柳青兒,或許大家都覺得這個犧牲是值得的,而只有你覺得並不是。”
“你……說的是真的?”魏蕊不敢相信這人說的話,她甚至覺得這個人是故意為了氣她才這麼說的,然而這個人卻陷入了長久沉默。
很久之後,那人才說:“我做不到,所以我才覺得魏大人最是不容易。”
魏蕊愣愣地坐在那裡,她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哭,可是一點眼淚都沒有,她……真的錯了嗎?
原來柳青兒是自願的,不是被逼的,原來,所有的人都會以大局為重,只有她不一樣。
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呢,她想。
柳青兒不過十六歲,才十六歲,卻已經懂了這些了嗎?
肩上驀然一重,魏蕊抬起頭,儘管看不見對方的臉,她還是覺得此刻那個人正在盯著自己。
“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是我們太過無能,才讓一個十六歲的姑娘為我們承受這麼多,甚至失去生命。我們該反省,也該更加努力了。”
魏蕊眼神閃爍了一下,見他拿開手要離開,急忙站起來道:“關我在這裡的理由呢?”
“我說過了。”那人開口。
半晌,魏蕊才說:“賈真真可能不是兇手,賈老闆才可能是真正的兇手,如果你非要把我關在裡,請把這句話帶給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