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竹顧不得大家看向她的目光,皺眉思忖:這個時候,袁天野派袁十來喚她,顯然是跟吳彩雲有關。只是,他想幹什麼呢?
跟著袁十到了袁天野的院子,林小竹看到袁天野依然坐在那叢竹林下喝茶。只不過身上穿的,不再是那騷包的白色,而是他平常喜歡的湛藍色。
聽到袁十稟報,袁天野抬起頭來,黑黝如潭的星眸直直地看著林小竹,卻不說話。
林小竹頭也不抬,很標準地行了個禮:“見過公子。”然後垂立一旁,一聲不響。
見林小竹如此沉得住聲,袁天野滿意地開口道:“我聽說,那個吳彩雲害你不淺,不但害得你在識字課上差點被罰,連廚房的差事都被她頂了。現在我已把她拿下了,不過如何處置,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如何處置下人,公子自有主張,小竹哪有插嘴的資格?”林小竹仍垂著眼,臉上平靜得很。
袁天野看了她一眼:“你不想讓我嚴懲她,為你出氣嗎?”語氣極為輕快。
林小竹有些愕然地看向他,見他嘴角彎彎,目光晶亮,倒像是孩子做了好事,期待大人表揚一般,不由得有些好笑,道:“不勞公子費心,小竹已為自己出了氣了。”
哼,要是被他這副表情騙過,她上輩子就枉活了二十多年。這小狐狸,不就想知道她心裡的真實想法嗎?是選擇落井下石還是寬恕吳彩雲,代表了她心腸的是好是壞。
大概想起了林小竹做的事,袁天野“哈哈”地笑了起來,表情愉悅歡快,聲音清越得如流水一般,很是悅耳,極具感染力。林小竹受他影響,也忍不住莞爾一笑。
見他心情好,林小竹還是說出了自己的請求:“不過如果公子真想聽聽小竹的意見,小竹請求公子在處理吳彩雲時,能手下留情。如果真要賣了她,還請公子給她選一個好的去處。”
“哦?”袁天野拿起茶壺,給自己慢慢斟了一杯茶,“你可知道,山莊有規定,替犯了錯的同伴求情,就是質疑主子的決定,是要受罰的。如果我允了你的請求,你可願意受罰?”
林小竹眨巴著大眼睛:“公子問小竹,小竹便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這怎麼能算求情?”
“哈哈哈……”袁天野再一次笑了起來,良久才止住了笑,道,“說得有道理,那便不算罷!”說完又問,“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林小竹垂著眼,聲音清脆地道:“兔死狐悲。”
袁天野眼睛猛地一縮,繼而一亮,斂了臉上的笑容,靜靜地凝視了林小竹。好一會兒,他才垂下了眼眸,盯著自己手裡的茶杯,左邊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也知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吳彩雲做的事,任憑哪個主子都是不能容忍的。我不打算將她賣掉,不過,當眾打板子卻是免不了的。”
今天的袁天野雖然一如既往的腹黑,不過笑得如此可愛,對吳彩雲的處置也算寬厚,林小竹決定奉送他一個馬屁:“公子寬厚,是我們的福份。”
袁天野很開心地笑了一下,站了起來:“你隨我來。”說著,便往院門方向走去。林小竹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出了院門,過了一座小橋,進到了另一個院子。林小竹意外地發現梅管事和阮教習,以及給她們打飯的兩個婆子也在這裡。大概得了其他人的通傳,她們都從一間廂房裡出來,在道路上對袁天野行了個禮。
袁天野略一點頭,指著林小竹道:“梅管事,你帶她進去。”
“是。”梅管事抬頭看了林小竹一眼,轉身向廂房走去。林小竹連忙跟上。
進了屋子,果然如林小竹所料的那般,吳彩雲正被反綁在屋裡的一根柱子上,頭髮、衣服都有些凌亂,眼睛紅紅的,仍在不停地流淚;大概是因為害怕,渾身一個勁兒地顫抖。要不是被綁著,估計連站都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