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蘇杭,葬於北邙。
北邙山乃是歷代王侯埋葬之地,風水絕佳。
然而,楊玄霆的死,仍象一道不祥的詛咒,鎮在楊玄感的心頭。
在昨日決戰中,儘管官軍的損失也很大。
但戰後統計,楚軍損大約共在兩萬六七之間。
換而言之,八萬餘楚軍將士,決戰打成這樣,可謂是是一個大敗仗了。
軍中卻散發著陣陣暮氣,好象下一刻就會潰散。不少軍中的將領前來向楊玄感請令,要求西進關中,不過一概被拒見。
不過楊玄感下令,將楊玄霆靈柩和其他戰死的兄弟移葬在北邙山腳下。
不立墓碑,只以荒土淹埋,再加以雜草掩蓋。
一路上,有家屬的都為親人致哀。
楊玄霆的屍身由的楊家其餘幾個兄弟扶靈,楊明行前引,楊玄感自壓陣,抬到了北邙山一處山谷。
戰將陣亡,本也是常事,但親兄弟死無全屍,對楊氏眾人,也是個沉重的打擊。
喪禮並不隆重,尤其是對即將戰敗的軍隊。
“薤上露,何易稀。露晞明朝更復落,人死一去何時歸?
薤上露,何易離。白骨零落三尺土,令人傷來木同悲。”
輓歌遂葬鼓,相送別離,親人悲。
高駟送楊玄霆下葬後,帶著楊敏和徐小慧去安葬歸德營將士。
其中以李子雄為代表,加上數千將士入殮。
大將墳前,有人祭奠,卻是李子雄的兒媳婦韋氏。
其子李氓因潰逃被高駟所斬,只餘下懷胎三月的韋珪。也許,這就是踏入戰場的宿命,無論賢禺貴賤,都會死。
高駟把一壺酒倒在墳頭,心情沉重之餘,立下承諾:“李公故去,他的後人某會代為照顧。”
墳前,放著一束簡單的野花,前面連墓中人的姓名都不能寫。過不了幾天,這些野花也會爛盡,那時,誰也弄不清裡面埋的是何人了。
韋珪臉帶淚痕,看著埋葬了丈夫和公爹的土地, 再次感到了無助。
她幼年喪父,由叔父撫養長大,身高八尺(放在現代也是絕頂模特身材) ,姿容豔麗,溫柔賢良,可惜向來命薄。
韋珪手扶小腹,遙望天際,只見暮色蒼茫,又是一日將盡。她見高駟就要離去,只得發聲道:“高將軍!”
高駟扭過頭,只見她穿了一襲雪白的孝服長衫,倒一下子更有氣度。
高駟心有愧疚,不自然的停下腳步,道:“李夫人,別激動,現在汝需要修養,我讓內子照顧你。”
高駟道:“放心,戰事稍歇,我便著護兵送你。”
“將軍有把握打敗官軍麼?”
韋珪道:“若無,可去去關中,韋氏可保將軍不死。”
高駟拒絕道:“豈敢。何況男兒大丈夫,要提三尺劍守護妻兒。軍務繁忙,某去了。” 走過片片墳冢時,不由更加傷感,喃喃道:“兩軍交戰,最苦的,還是軍中士卒啊。”
來到中軍大帳時,本來的營地已經是被燒得滿是菸灰。
一走到帳前,一個楊玄感麾下的衛兵道:“高將軍,你可回來了!“
看這親兵焦急的模樣,高駟卻不由一愕,只是淡淡道:“何事?。“
那衛兵立即道:“國公說了,將軍回來後,即刻到大帳商議大事。”
“帶路!”
那個衛士兵有點敬畏地引著高駟走進主帥大帳。連日來的大戰,他們都知道了高駟的本事,紛紛開始認同。
一進楊玄感的營帳,半臥在胡床上的楊玄感翻身躍起來,道:“妹……妹夫你,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