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一晃而過。
一個女孩哼著輕快的歌出了門。
她一身簡單寬鬆的工裝打扮,蹬一雙帆布鞋,頭髮利落地紮起馬尾,隨著她騎著的腳踏車拐過一個街角,頭髮飄揚擺動,顯得青春無敵。
北歐夏季不炎熱,陽光確十分充足,將女孩原本白皙的面板曬成了淺蜜色,讓她看起來從頭到腳都是旺盛的生命力,而她臉上自在安閒的表情,已經儼然是個當地人的樣子了。
今天,池安難得給自己放個假,暫且放下街頭歌手的事業。她要去教堂門前喂鴿子,順便打掃被鴿子弄髒的廣場一角。
已經兩個月過去了,她依然沒有放棄尋找特凱麗思的事情。有了在音樂學院旁聽的機會,她逗留在挪威而不回國變得順理成章,她打定了主意,用這半年裡所有的空閒時間,去尋找特凱麗思。
大倫勸她放棄,“人家幾個公司都找不到的人,你一個人怎麼找?別白費力氣了。”
池安嘴硬,“我只是在這裡上學,閒來喜歡四處閒逛交朋友,誰找什麼麗思了!”
——
“早安,安蒂姑姑!”安蒂姑姑是個熱情的挪威女人,池安常在附近晃悠,餓了就跑來她的麵包店覓食,兩人一來二去便熟悉起來。
池安將腳踏車停好,走進安蒂姑姑的麵包店,拿了一條杏仁麵包,一塊乳酪,一路吃著,向教堂走去。
清早,教堂前行人寥寥,池安左手捧著夾了乳酪的麵包,右手從口袋裡抓出一袋玉米碎,鴿子好像已經認識她,一見她過來,紛紛落了地,低頭歡脫地啄著她撒出的玉米碎。
“咕咕,咕咕……”池安四處走著,一邊走一邊抓出一把玉米碎灑在地上。不遠處,一位攝影師正在取景,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女孩穿一身寬鬆的工裝休閒服,綁著清爽的馬尾辮,她的面板並不如這裡的人一般白皙,像是麥子剛剛成熟的顏色,在陽光照射下還泛著點淡淡紅暈。
她一手拿著麵包,一手從口袋裡抓出飼料灑在地上,雪白的鴿子紛紛在她周圍落下,她緩步走著,時而調皮地跑進鴿群裡,嚇得鴿子們撲啦啦飛起來。
藍天,教堂,飛揚的白鴿群,彷彿童話裡跑出來的少女。
攝影師心中一陣感動,按下快門,記錄下了這個動人的瞬間。
“很好看吧?”攝影師突然聽到身邊人問,他轉過頭去,是個短髮的女人,抱著一把吉他,看來是打算在這裡彈琴的。
“她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女孩。”攝影師由衷道。
“我也這樣覺得。”女人點點頭,又問道,“介意我在這裡彈琴嗎?”
“當然不,十分樂意。”攝影師聳聳肩。
女人鋪開琴盒,並不用什麼擴音裝置,就那麼簡單地彈了起來。
這首歌叫做《Shepherdesses&nney sweeper 》,琴聲歡快悠揚,讓人彷彿置身安徒生童話世界,看見櫥櫃裡牽著手的牧羊女與掃煙筒的人過著幸福的生活。
池安剛拿起掃把,打算打掃被鴿子們弄髒的臺階,就被一陣熟悉的旋律吸引了。
她轉過身,看見遠處一個男人捧著一臺照相機,身邊坐著一個女人,旋律正是從她手中的吉他緩緩流淌而出。
池安走到女人跟前,掏出口袋裡買麵包剩下的幾個硬幣,放進她的琴盒裡。
女人對池安微笑了一下。
她的頭髮剃得很短,短到近乎剛長出來不久,池安被她個性十足的髮型吸引了注意力,又不想顯得太無禮,於是飛快移開了目光,也對她靦腆地回了個微笑,坐到一邊,安靜地聽起了歌。
一曲彈罷,池安閉著眼睛,問道,“你會彈《Straarden》嗎?”
女人似驚訝地看了池安一眼,卻見她表情如常,並沒有其他暗示,於是微微一笑,指尖輕跳,《Straarden》的旋律便像是小仙子一般蹦跳出來。
池安聽見琴聲,臉上浮現出既享受又複雜的神色。
就是這首歌,像一個魔咒,至今箍在衛和光的頭上,成了洗不掉的偽汙點。
兩人一個彈,一個聽,兩人相對無言,任由身心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
攝影師在一旁,被兩個人寧靜的氛圍感動,悄悄走開,為她們拍下兩張照片。
曲終,池安睜開眼睛,仔細打量起彈琴的女人,她留著男孩一般短刺刺的寸頭,穿著寬大的T恤和褐色長褲,露出來的胳膊肥軟而白皙。
就在池安竭力回想著在哪見過這個人的時候,女人問道:“你喜歡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