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十九年元月二十九日,許維正在馬尾巡撫行轅內仔細地看著掛於牆上的福建全輿圖。目前情形已是相當的緊張,據密報,英國遠東艦隊四天前已經駛離澳門,推算日程,應該要進入馬尾海域了,怎麼還不見下邊的人稟報敵情,許維感到有些納悶。畢竟成日在算計英國人,沒面對面地打上一戰,實在有些鬱悶。
砰,門被推開,林賓日算得上是跌跌撞撞好不狼狽地衝入許維房內,那額頭上汗水正一粒一粒不受控制地滴下來。
“大人,英船已然出現了。”林賓日氣喘噓噓地講著。也為難了林賓日,他一個書生要從炮臺方向一直小跑到巡撫行轅內,路程又遠,著實不容易。
許維眼放亮光,重拳砸了下牆,把掛在牆上的福建全輿圖都差點給震掉了。
“好,總算看見英國人了,也免得我朝思暮想。走,跟我一起去炮臺。”
不到半盞茶功夫,許維已站在控制海口的主炮臺之上了,他正拿著望遠鏡仔細觀察著海面上的情形,身邊還站著福建軍界大批將官,從右至左依此是羅興阿、馮治、高佔慶、楊遇春、楊芳、張耀詳、馬炳輝。
控制著海港入口的主炮臺,是由三合土厚牆築成,十個炮眼都用20厘米鐵板作護板,每個炮眼都安放一門17厘米的大炮;在港口兩旁還有三座小炮臺,一座安有四門15厘米的滑膛炮,兩座安有五門15厘米的滑膛炮。
現在馬尾海面上只出現三艘戰艦,看來英國遠東艦隊主力還未駛離,這三艘應是先期抵達試探清軍防禦的。但令人可氣的是,這三艘之中有兩艘在己方炮臺的攻擊範圍內,顯然英國人認為清軍的大炮威力不足以擊穿艦身用15厘米鐵板防護的英艦。
“這三艘都是什麼號?”許維邊觀察邊詢問。
林賓日答道,
“大人,分別是亞約號、聖瑪號、安東尼號。”
“亞約號、聖瑪號?就是上次曾轟擊我福建水師的那兩艘戰船?”
“正是!”
許維很想先發制人,率先攻擊英船,但顧慮到中華所謂****上國的姿態,也只能等著英軍先動手。
“讓所有將士提高警惕,英船可能會隨時發起進攻,各營將官不得懈怠。”話音還未落,一個親兵便跑了上來,甩了個馬蹄袖後雙手呈上一封書信,稟道,
“大人,英人遞來一封信。”
許維接過後開啟信封抽出信紙一看,全是英文,看不懂,眉頭一皺,罵道,
“也不曉得英人想要做什麼,來人,請翻譯立刻來。”
經過翻譯一番翻譯後,許維總算明白這封信的內容。原來這是英國人先遣分艦隊司令偌斯利爵士的最後通牒,信中大意是要清軍解除防禦,交出沿岸諸炮臺,並開放福建海域,予以正常通商,不得尚自扣留大英帝國貿易船隻。否則,定於豎日攻擊炮臺。
看完翻譯的書信後,許維冷笑了片刻,把原信給揉皺,直接彈進炮臺下的大海中,指示翻譯道,
“你給我回信,就說本撫沒心情與他們英國人做貿易。他們要做,自個尋其他省份做去。只要我許某人在福建一日,鴉片就別想流進分毫來。”又想了想,重新說道,
“算了,洋人啥都不懂,就別回信給他了。”
乾隆四十九年元月三十日早上,因為昨天早上發出的最後通牒得不到滿清地方政府的回覆,8時30分,偌斯利爵士向英艦發出準備戰鬥的命令。
此刻三艘英軍戰艦是如下部署的;
由於亞約號吃水較淺的緣故,不能駛入內港,膽大妄為的偌斯利就在港外選擇一處僅距清軍主炮臺900米的地方停靠,戰艦右舷向著主炮臺,左舷向著五門炮的炮臺。雖然該艦因此落在守軍炮火到達的範圍,但偌斯利並不懼怕,認為憑藉炮手們的技術及鎮定來抵消其位置上的危險。
聖瑪號位置稍遠,處於清軍主炮臺射程之外,它的左右舷炮主要對付各裝四門炮的炮臺。至於安東尼號,則由於吃水較淺的緣故,因而駛入到港灣的深處,在那裡,它將冒著清軍炮火的威脅,向兩岸的清軍炮臺進行側面或背後的攻擊。
9時整,英艦大炮向清軍炮臺發出猛烈而準確的炮火,而清軍炮臺在許維的指令下,早已嚴陣以待,見英軍率先開炮,清軍諸炮臺也立即以同樣猛烈的炮火還擊。
第一次馬江海戰爆發。
營官林得勝奮戰甚力,指揮射出的第一排炮便擊中安東尼號的鐵甲,有兩發炮彈在擊中木製墊板後爆炸,當場炸死英軍水手四人。一顆炮彈甚至夾著嘯聲鑽進一門20厘米大炮的炮膛,擊壞了這門炮。亞約號也被附近清軍炮臺上的炮彈擊中帆纜索具,幾根繩索被炸斷。
亞約號用全部炮火向清軍炮壘射擊,老牌軍事帝國士兵的軍事素質得到充分體現,他們的炮擊比起清兵來,遠高得多。基本炮炮命中,相反清軍的炮彈往往是十中其一,可見殺傷力有多大的差別。沒幾下,亞約號當面的炮壘裡的清兵便被轟炸得百人只剩二十餘,炮壘裡的景象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表達,到處都是散落的殘肢碎骨,只剩半個腦袋的清兵比比皆是。
而安東尼號也以其準確的舷炮齊射,在第一排炮中就將清軍的主炮臺給轟毀。此後偌斯利命令放慢射擊速度,以提高炮手的命中率。於是英艦的炮彈不斷射進清軍炮臺的各個炮眼,轟毀炮膛和炮架,炸死炮手。
最後,英艦的一發炮彈擊中清軍主炮臺的彈藥庫,引起強烈的爆炸和大火。
率領百餘名士兵潛伏在炮臺牆外溝中張耀詳、馬炳輝看到藏身不住,只得命令林得勝帶領殘存炮手撤退,但已傷亡士勇80餘人。至於其餘三個小炮臺在英艦的攻擊下,很快也被轟毀,失去抵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