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飛的聲音傳來:“是我。”
巫真轉頭衝我笑笑,應了聲:“來啦。”
她過去開啟了門。文飛笑吟吟的站在門前,提著一隻小匣子:“晚飯怕是不合胃口,送些點心給你們吃。”
巫真笑著說:“我晚飯卻是吃多了。要出去走一走消食,這點心就留給阿寧一人享用吧。”
她回頭朝我招呼一聲:“我也去折枝梅花去。”說著轉身就溜出門,還不忘從外面將門掩上。
我給文飛倒了杯茶來:“哪兒來的點心?”
“這是京城老字號的點心,我出去了一趟。”
他開啟盒蓋,裡面裝著粉霜雪白的糕點。
“嚐嚐看合不合口。”
“這麼冷。你還出去做什麼?”我嘴裡是這樣說,心裡還是高興的。
晚飯的確吃的不太好。人極多,菜都是稀爛的,油膩膩的讓人咽不下。大概客人太多,縱使旁的上頭能照應周全,吃食上也細緻不來。再說,旁人大概是行走江湖習慣了,沒象我這樣出門少,在家慣出一身的毛病來。茶要好的,飯食要精的,寢臥也要潔淨。
文飛一向細心,我晚上沒吃多少東西他一定是看在眼裡了。
“嗯,甜甜的。”
他笑了:“你喜歡就好。”
我掰了一半遞給他:“你也吃。”
他含笑看了我一眼,把點心接了過去。
“你的牌子是幾號?今天倒沒抽著上臺。”
他從袖中摸出牌子給我看,牌子正面刻著一把劍,劍鋒隱於雲中。背面刻的是個玖字。
“咦?這號數倒是很靠前。”
不過那抽號並不是按前後次序來的,所以儘管這號碼靠前,今天也沒有抽到文飛。
“京城年年都這樣冷麼?”
文飛搖頭說:“也不是,今年格外冷些,我記得這些年都沒下過這樣大的雪了,還是我四歲那一年,雪下得極大,房上的瓦都被壓碎了。半夜裡屋裡火熄了,我凍得很,娘整夜咳嗽,我替她搓手,想把她的手搓得暖和些……”
我只覺得心酸。他在文家過得那樣的日子……比下人都不如。冬夜苦寒,母子兩人貧病交加,也不知道怎麼捱過來的。
“那會兒廚房有位姓魏的大娘,偷偷給我些柴禾和吃食。我記得有一回拿來的就是和這個差不多的點心。當時覺得這個可真好吃,甜得很。因為不捨得吃,放了好久,倒是時常拿出來看看。”
我輕聲說:“你現在長大了,能照料你自己,更能照料月姨了。是了,月姨究竟是什麼病?總拖著不是辦法,請個好的郎中看看,能除了根的話不好嗎?”
文飛苦笑:“你當我不想嗎?去年我就託了人,請了一位宮中的老太醫來看,卻也和其他郎中說的差不多,都說是積年宿疾,要好生將養……”
太醫未必就特別靈驗的。
我琢磨了下,可惜父親的好友裡沒什麼名醫神醫。父親自己倒是通醫道,可惜也是粗通,自己平時配個藥治個頭疼腦熱還可以,月姨這是頑疾宿疾,不能一概而論。
我們說了一會兒話,屋外飛雪連天,屋裡卻是春暖融融,要不是夜已經深了,還捨不得分離。
巫真從外頭進來,先看了一眼屋裡無人,才笑著說:“你倆真能說,我腳都要凍僵了。”
我倒了茶給她,巫真兩手捧著杯子,賊兮兮地問:“都說什麼了?”
我把臉往旁邊扭了扭:“沒說什麼……嗯,月姨一到冬天病就更重,他挺憂心的,又沒有什麼好的郎中。”
巫真點點頭:“是了,上次見面,月姨那臉色是不好。可咱們也不認識什麼好大夫啊。”她喝了兩口茶,忽然一拍桌子:“對了,有個人說不定……哎呀,不行不行。”
我被她一驚一乍弄得挺茫然:“你說誰呀?”
“我瞎想的。”巫真說:“那個姚自勝啊,你記得他給塗夫人送藥解毒麼?我聽人說,醫毒不分家,他會不會也能看病?”
我倒是沒想到這個。
那姚自勝懂不懂瞧病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