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馬鎮外的胡蒙大軍在圍困近半個多月後,軍心已經開始變得有些浮躁了起來,這點從營帳中偶爾傳出的喧譁聲就能看出。
除了剛圍城的前兩天,城裡的守軍組織過一次突圍之外,城中就再也沒了動靜,不過他們突不突圍葛爾沁倒是並不關心這個,甚至在心中還默默祈禱著他們不要再做這種無謂的犧牲了,畢竟這次包圍歇馬鎮並不是真的為了進攻燕國。
所以上次那些突圍死掉的燕軍將士,被胡蒙人非常人道的送到了歇馬鎮的城門外,起初特木貼爾還想把那名總兵的武器留著作為戰利品,但被自己果斷的拒絕了,殺了那麼多燕軍,已經是做到了極限,若還要去挑釁對方的話,保不準憤怒的西北軍會幹出些什麼事來。
白天的時候,就有探馬回報說北上增援的燕軍早在兩日前就已經集結完畢,並從定州開拔了,按照燕軍正常的行軍速度來看,最遲兩天後,援軍就會到達歇馬鎮外,而在那之前,自己這邊是肯定要全部撤離的,畢竟如果真打了起來,回去不好交代是一回事。
最要命的是,五萬大軍的糧草補給那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這半個多月的消耗已經讓王庭那邊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再這樣下去,估計四王子和克羅莫金頭領就要扛不住了。
“也不知道燕京那邊事情進展得怎樣了,也沒個訊息。“一向冷靜的葛爾沁此時就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在自己的大帳中不停地走來走去,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的心情沒來由的感到特別煩躁。
也不知道來回走了多少圈,葛爾沁正準備吩咐侍衛給自己準備點熱水,用泡澡來放鬆下的時候,特木貼爾突然闖了進來,而且看臉色特別差。
要知道特木貼爾可是個天生的沒心沒肺的傢伙,就算遇見再糟心的事兒,都能保持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
特木貼爾進來之後也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一張字條遞給了葛爾沁,字條上面的蠟封已經被去掉了,看來是特木貼爾來之前已經開啟看過,有些狐疑的接過字條,饒是一向沉穩冷靜的葛爾沁在看到字條的內容之後也不禁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險些跌坐在地上。
還是一旁的特木貼爾出手將他扶住,這才讓他有機會穩了穩心神,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那張字條上,只見上面清晰的寫著幾個大字“可列逃了!“
“逃了?“葛爾沁感到不可思議,不自覺的失聲問道,像是在問特木貼爾,但更像是在問自己。
“怎麼會逃了呢?他是怎麼跳掉的?“隨後葛爾沁突然就如發了瘋一般狂吼道,無法抑制自己情緒的他猛然揪起特木貼爾的衣領,面目猙獰的怒吼著。
“燕國的小皇帝是幹什麼吃的,那麼大個人都看不住?這下怎麼辦,若是可列回到胡蒙追查起來,我們全得玩完!”
特木貼爾微皺著眉頭,扳開了葛爾沁揪在自己領口的雙手,“據說是一名能御劍飛行的人把他帶出城的。”
“御劍飛行?誰?納多嗎?他可能還沒這本事,呵呵,御劍飛行,我早就說過,燕人不可信,燕人不可信啊!”似是對現實的妥協,葛爾沁低垂著雙手,一臉頹然的坐在了地上。
特木貼爾見著葛爾沁這般模樣,原本不想說話,但覺得目前也就他可能還有辦法挽救,所以還是忍不住問道:“葛先生,可還有挽救的餘地?”
葛爾沁擺了擺手,他已經想不出任何有效的方法來挽救了,派人截殺?他可列可是直逼胡蒙第二高手東部族群大長老的存在,莫說那大長老本來就是可列的忠實支持者,就算不是,他也未必能把可列怎樣。
那除了截殺,別的路子就更不用想了,所以現在擺在葛爾沁等人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第一,回去把自己的脖子洗白白了,期望可列到時候能給自己個痛快;第二,召集自己的部曲,組成自己的勢力,與可列對抗到底,說直白點就是造反。
兩條路,第一條肯定沒人願意,那就只能是第二條了,一念及此,葛爾沁狠狠的一咬牙,將自己的分析說給了特木貼爾,然後再次達成一致的兩人叫起還在熟睡中的部隊,連夜拔營北撤。
一直注視著城外動靜的歇馬鎮守軍發現了城外胡蒙軍的異動,立刻稟報了正在城中巡視的邱信。
已經幾天幾夜沒合過眼的邱信這些日子也是過得十分煎熬,為了防備胡蒙的偷襲,他要時時刻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有時候實在是扛不住了,才找個邊邊角角坐下打會兒盹,然後又精神百倍的前往城中各處巡視著。
在接到報告後,邱信急忙登上城牆向城外的胡蒙大營望去,雖然對方做得很隱秘,但對於經驗豐富的老將來說,只需一眼就能看穿敵軍因為匆忙而草草佈下的障眼法。
胡蒙軍終於撤了!
這是所有歇馬鎮守軍此刻共同的心聲,自從歇馬鎮被圍之後的這半個多月來,他們沒有睡過一天的安穩覺,不分晝夜的繃緊了神經,就算是睡覺,也是穿著甲冑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