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瞬間明白過來,不是穆婉秋逼迫,是這兄妹把她的話當了聖旨,一時間心裡又是感激又是後怕,又連連磕頭,嘴裡糾正道“是小的聽了東家的話自己處理的……”
此地無銀三百兩!
穆婉秋瞬間明白過來,責備了墨雨一眼“……雨兒以後再不可如此欺負人。”又低頭衝李三說道“……你起來吧,我也不過提點一下,這都是你自己的造化福氣。”
“雨掌櫃都是為小的好,小的就喜歡被他天天欺負,東家千萬別責怪他……”見墨雨受責,李三慌的語無倫次。
穆婉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忙擺手讓墨雨將他帶出去。
回頭吩咐墨雪“……去看看白廣生開的那個白記繡坊怎麼樣了?”
墨雪很快返回來“……這次頂數白記囤的貨多,聽說白廣生為囤貨還借了黑市的高利貸,白記繡坊已被圍堵的水榭不通,連帶著白記大香坊也被債主圍住了,白廣生緊閉府門不肯出來……”嘆息一聲“……錦華布莊的東家剛剛跳了河,一大群人圍在河邊看呢,不知白廣生能不能躲過去?”
“備車,我們去看看……”穆婉秋一把將手裡的書合上。
“小姐……”墨雪吃了一驚,見穆婉秋已經站起來,忙招呼了蘭香去備車,自己親自上前伺候穆婉秋更衣。
白記繡坊的門早被緊緊地鎖住,任這些人怎麼敲打,裡面也不出來人,兜轉了一圈,穆婉秋無奈地搖搖頭,吩咐車伕“去白記大香坊……”
來到白記大香坊,墨雪縱身跳下馬車“小姐先在車上等著,奴婢過去看看……”
不一會兒返到馬車前“白記大香坊的門也緊緊地關著,謠傳白廣生為躲黑道的高利債逃了……”回頭指著白記大香坊門前圍堵的人群“……怕白廣生投河,這些人都只在白記門前站著,卻是沒有敢太逼迫的。”又問穆婉秋“今天這白廣生是見不到了,小姐還打算去哪兒?”
穆婉秋皺皺眉“……你先上來吧。”
墨雪應聲跳上馬車“小姐找白廣生做什麼?你說他能不能也跳了河?”
瞧見穆婉秋閉著眼,以為她累了,墨雪就悄悄地放下車簾,正要吩咐車伕回白府,卻聽穆婉秋淡淡的聲音傳來“他不會跳河,我們去德福樓等他……”
這次囤布事件,純粹是柳伍德一手操控的,目的就是為了白記大香坊,沒記錯的話,早在春天他就開始佈局了,身子隨著馬車輕輕地晃動,穆婉秋思緒回到了前一世。
身為和黎家(最快更新齊名的望族,柳家以刺繡染坊聞名,是織染界的老大,柳家的刺繡大師也是大周最好的,其最聞名的當屬崔嵐,好似調香界的谷琴,誰得到她,就能在織染界雄霸一方,機緣巧合,今年三月崔嵐舉家出去踏青,途遇劫匪,命懸一線之際恰巧被白廣生的商隊救下,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崔嵐索性投靠了白家並說服白廣生開織坊,白家的發達曾經就是因為偶然得到魏氏的一張秘方,白廣生對這種機遇一向深信不疑,又正趕上調香界被柳黎兩家折騰的動盪不安也讓白廣生心生退意,聽了崔嵐的遊說,當即就抽調資金開了白記織坊。
果然,崔嵐不負他望,幾個月光景白記織坊便紅火起來,名聲賽過柳記,看著買賣好,白廣生索性又從白記大香坊抽調了大批資金經營織坊,也該他鴻運當頭,織坊的規模剛剛擴充套件開,那面便傳來北方要打仗的訊息,布價開始瘋長。
萇敏當年就是囤積了大量的糧食而一夜暴富的,財力儼然勝過黎家,有這樣活生生的例子比照,白廣生哪能錯過了?
積蓄用完了,他便開始借錢囤布。
殊不知,這都是柳伍德一手布的局,他先讓人放出謠言,接著便開始高價囤布,身為織染界老大,他一動作,其他布紡織坊立即就跟著動作起來,柳伍德有意把收購價格隔幾天漲一倍,很快布價就飛漲起來,看著所有布莊織坊都開始瘋狂囤布,柳伍德卻悄悄地命手下裝扮成小販將自己囤的布高價賣給了白廣生,怕他吃不下,又透過黑道借錢給他,只幾天時間,柳伍德便悄悄地清空了所有庫存,開始準備收網。
囤到後期,市場上突然又放出大批的布匹,若放在尋常,白廣生也會有所警覺,可是,一來柳家正和黎家拼得你死我活,他想當然地以為柳家已無力囤布,二來就在他感覺有些不對的時候,萇敏突然登門造訪,要高價收購他手裡的布。
萇敏是誰?
他可是雄踞北方,門上食客八千,財力富可敵國的一方霸主,更主要的,他的買賣大部分來自軍界,有著相當厚的背景,他既敢出頭買布,那就說明外面的謠言是真,北方果然要打仗了!
手裡的布有了出路,白廣生更有了底氣,索性借了高利貸將柳家放出的布匹一口氣全吃了回來。
回憶起前世這些,穆婉秋幽幽嘆息一聲,暗道“……僅僅為得到白記大香坊,柳家就罔顧百姓的生死,一念之間,便令得這麼多人家破人亡,這份心思直如蛇蠍。”
前世被阮鈺豢養在沉香閣,這些事情她都是聽紅袖說的,卻沒有親歷,這世親眼看著這麼多人被逼的跳河跳井,直讓穆婉秋心寒到骨子裡。
對付柳鳳,她已不單是為了報仇,她要為這些人討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