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院子裡一片沉寂。
劉師傅一向愛炫耀,她在林記每月五兩銀子的工錢早已不是秘密,拿出兩個月的工錢做彩頭,那就是十兩銀子,尋常她們這些手藝人沒事了常在一起斗香,也不過幾百的彩頭罷了,十兩銀子啊,夠這個貧賤的小姑娘過上三五年了。
這樣天大的誘惑任誰都不會拒絕
穆婉秋直走出了幾步遠,身後才響起一陣唏噓聲。
她竟拒絕了。
而且,不等姚謹、姚武、錢箔這幾個重量級的大人物表態,連和劉師傅、林嫂等人商量都沒有,她就這麼單方面宣佈了這場斗香的結果。
恍然間,她才是那個主宰。
目光不住地在姚謹和劉師傅身上游移,人們還都不:
這場轟轟烈烈的斗香就這麼結束了?
劉師傅就這麼贏了?
望著那步履從容,腰背挺直的纖細身影,再看看臉色發白額頭溢滿汗水嵬嵬縮縮的劉師傅,眾人搖搖頭,再搖搖頭,相互詢問,“……白師傅真的輸了嗎不跳字。
一個在一瞬間就輸掉活計,輸掉兩個月工錢的人,可以這麼淡定?
淡定的有些張揚
連呼了幾口氣,姚謹都無法撥出那淤在心底的一口惡氣,她猛地站起來,“……你站住”尖刺的聲音像一隻被逼入絕境的惡狼。
“……”金釵也急紅了臉,一把死死地拽著姚謹。
在眾人眼裡,姚謹總是個看客,無論如何,她都不該站出來。
“……閃開”姚謹用力一甩,一個趔趄,金釵蹬蹬蹬倒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她愕地張大了眼。
她家驕縱是驕縱,可那是在人後,在人前,她一直都是優雅賢淑的啊,今日怎會這麼瘋狂?
瘋狂的像個潑婦。
“……姚姑娘還有事?”轉過身,穆婉秋朝姚謹輕輕一福。
“你……”手指著她,姚謹嘴唇發顫,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別以為你有點手藝就可以這麼張狂”
“……阿秋不敢?”穆婉秋不亢不卑地說道,“阿秋已甘願認輸,如姚姑娘所願,馬上離開林記。”坦然地點出了姚謹背後主謀的身份。
都認輸了,姚謹還不依不饒,是有些過分了。
這麼當眾把事情挑明,她總該有些顧忌吧?無不少字
畢竟,她是高高在上的姚家大,為難這麼一個貧賤的孤女,傳出去,實在有損顏面。
可惜,穆婉秋不黎君曾來找過她,並激起了這位大誓要她死的妒意,她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此時的姚謹,被她那份渾然天成的氣度所嫉,已失去了理智,“別以為你這樣離開林記,就可以去別的香坊”她惡狠狠地說道。
“你……”穆婉秋驀然抬起眼。
終於在穆婉秋眼底看到一絲愕,姚謹才覺得舒服了些,她陰陰地冷笑道,“……得罪了我,我看朔陽哪家作坊敢收留你”陰利的聲音彷彿午夜兇鈴。
轟……
剛沉寂下來的院子又開鍋般沸騰起來。
原來劉師傅今日之舉全是受姚家大指使
難怪會這麼巧,不過是身份卑微的兩個師傅之間的比鬥,竟引來了姚謹、錢箔這些大人物的圍觀,難怪劉師傅一來就要把穆婉秋趕出朔陽,恍然間,眾人也明白,是穆婉秋得罪了這個大人物。
原來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人拉來做了恃強凌弱的幫兇
一,一股上當受騙的感覺充斥在眾人胸口這太欺負人了”
“……姚記有了不起”
“……和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姑娘鬥狠,算能耐?”
“……有能耐去大業找黎家人、找谷大師鬥啊”
“……”
人群不平之聲此起彼伏,但更多的人卻是在觀望,畢竟,這裡沒人能惹得起姚家,惹得起知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