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穆婉秋緊抿著唇不言語,也不接秘方。
雖然這香方對她沒用,但這卻是三妮兒能付出的極限了,這份真誠,她不該拒絕的,只是,她一個淪落天涯的孤女,今天不知的日子,她不想欠下三妮兒這麼大個人情。
臉被頭巾遮著,看不到穆婉秋倔強的表情,三妮兒以為她是擔心來不及,要了也沒用,“……了,你一向不是這樣的”摘下手套,她硬把秘方塞進穆婉秋懷裡,“……就算一個晚上練不會,你也沒多大損失啊,拿著明年再用也一樣的。”又嘻嘻笑道,“你別怕欠我人情,你真掛上名了,我會讓你請客的,一定要花光你的工錢才行”見她仍不動於衷,也板起了臉,“……你再不要我生氣了”使勁推推她,“我真生氣了”
被推了趔趄,穆婉秋猛醒, “……好,我就試試”
“這才對嘛……”三妮眼裡瞬間盈滿笑意。
望著這真誠的不含一絲雜質的微笑,穆婉秋眼睛有些溼潤。
這一世,只想躲開那淪落風塵的不堪命運,她不敢涉足大業一步,才不得不強迫不去想前世的那些仇恨,那些屈辱,可那刻骨的仇恨又怎能是說忘就忘的,那滔天的恨意如同深深地紮在心尖上的一根刺兒,總在不經意間撩撥著她的心,那錐心的痛楚常常讓她午夜夢迴時驀然驚醒,睜著眼睛到天明……
被刻骨的仇恨折磨,她的心一直是偏執的。
如春風細雨般,三妮的真誠竟讓她偏執的心微微動了一下。
“好了,你快去送香吧,晚了又該挨劉師傅罵……”見穆婉秋還站在那兒呆呆地看著她,三妮兒彎腰去拎木提盒,一把沒拎動,一屁股坐在地上,“……這麼沉”抓著穆婉秋爬起來,三妮兒咯咯笑著拍打著身上的雪,“……想不到你這麼瘦,倒是真有把力氣。”
“早練出來了……”穆婉秋也咯咯地笑,彎腰抱起木提盒,“好了,你也快點複習吧,我去了。”
望著她蹣跚的身影隱沒在豆蔻香樓裡,三妮兒停下了拍打的動作,笑容盡斂,“她真不容易……”
“馭……”三妮兒正呆望著,身後傳來一聲暴喝,“快閃開,你找死啊……”一股重力將她推向一邊,隨著一聲嘶鳴,一輛馬車險險地擦著她的身邊飛,車輪陷在了路旁的雪堆裡停了下來。
“馭……”摟住韁繩,車伕臉色驚得煞白,扭過頭開口就罵,“光天白日的,你找死啊有路你不好好走,突然竄出來唬人”
“我……”無緣無故被一頓吆喝,險些摔倒的三妮兒也漲紅了臉,她扶著路邊的樹站穩,剛想回嘴,一抬頭,才剛才的確站在路當,不覺滿眼困惑,“奇怪了,我明明和阿秋站在路邊的,突然就跑到路當了?”
“你……”駕車的是個童子,喊了半天,瞧見三妮兒兀自看著道路自言自語,不覺有些氣餒,“原來是個瘋子……”
“你才是瘋子”回過神,三妮兒怒瞪著童子,“你撞了人還有理了?”
“……是你突然竄出來的”童子臉色由白變紅。
臉色漲紅地瞪著童子,三妮兒還真不她就跑到了馬路央,被掖的說不出話來。
“健兒,不得無禮……”馬車了裡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接著車簾一挑,一個白衣探出頭來,“姑娘傷著沒有,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當然……”
當然傷著了,而且還傷的不輕
原本嚇的不輕,又被這叫健兒的童子大喊大叫一頓,三妮兒正一肚子氣,本想敲詐一番,一扭頭正對上馬車裡悠然閒適翩翩若仙的白衣,敲詐的話卡在了喉間,“我遇到神仙了……”
馬車上正是來朔陽採買香料的黎君。
那車伕不用說,就是他的貼身童子秦健。
“這位姑娘,要不要瞧大夫……”見三妮兒呆呆地看著他,黎君輕咳一聲。
“噢……”回過神,發覺失態,三妮兒兩腮發熱,“只是嚇了一跳,我沒事兒的……”一邊說著,她扭頭就跑,還不忘狠狠地掐了一把,“……這世上真有如此飄逸的人,我不是做夢吧?無不少字”
“,像這種人,你不用對她太客氣”秦健很不滿自家要帶人去瞧大夫的話。
“健兒,再不許這麼欺負人。”聲音不高,卻帶了幾分威嚴,“明明就是你走了神”
剛剛的確是他走了神,沒路央站了個人,心裡有些不甘,秦健緊抿了抿嘴,真神了,明明有車簾擋著,就能把外面的事兒瞧的清清楚楚?
“奴才記下了……”又小聲嘟囔道,“……奴才還不是為了幫你找白姑娘,四處看招牌才走了神……奴才又不是專門趕車的……”
一大早黎君就帶了他出來找人,只讓車伕在城外等。
恍然沒聽到他的話,黎君刷地落下車簾,“走吧……”
秦健應了聲是,使勁抓著韁繩吆喝著把馬車拽出雪堆,掉轉過車頭,他剛要跳上馬車,一扭頭,正瞧見前面不遠處紅彤彤的兩個燈籠幌子,間一個碩大的牌匾上書“豆蔻香樓”四個大字,不覺眼睛一亮,“,這一趟街的香坊和香料行我們都走遍了,您說白姑娘會不會經營香樓?” 又道,“要不……奴才去前面的豆蔻香樓問問?”
她說是要做調香師的,會去香樓?
開香樓本大利薄,一旦進了貨,賣不動,本錢全押進去也是有的,以她的精明,懷揣百萬,她不會放著風險小利潤大的香料行不做,卻盤個香樓來經營。
“走吧……”車裡的人紋絲未動,淡淡地說道。
“要不……”眼珠轉了轉,秦健跳上馬車,他手指著右手邊通往林記那條街,“那裡還有幾個大的香料行,我們問問?”又道,“那條街也有很多小作坊,你說白姑娘會不會覺得不懂香,索性先盤個小作坊練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