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著輕薄的紗幔,這間向南的寢宮被佈置得古樸雅俗,空氣中也透著一股淡淡的舊時暗香。
她躺在一張雕著枯藤葡萄的八尺床上,擺在床頭的香爐是描著金線的青花玉瓷,淡藍色的花紋像是縷縷波光,也像是盛夏的樹影,盛著那嫋嫋騰飛的鳳髓香,吸進鼻中,更是說不出的舒服。
她起身,卻是在著室內沒有看見一個人。
可等她想要下床走到窗邊的時候,白君乾卻是走了進來,見得靈兮在窗前站立,身子稍稍有些瘦弱,而窗前的那團鮫綃簾幔將耀眼的光線裹成了柔和的模樣,似流水一般傾進屋來,將這香室沒人的模樣薰染得竟有幾分不真實之感。
沉默了半晌,靈兮沒有開口,也沒有看向白君乾。
“你沒事吧?”白君乾望見靈兮臉色有些蒼白便是問道。
靈兮望著窗外,悶悶的“嗯”了一聲,鼻子卻是有些發酸。
此時,白君乾遞過一杯熱茶給她,她半晌沒有接過,可白君乾也沒有講手移開,依舊僵持在半空中。
靈兮沒法只好接過,一陣清香撲面而來,綠茵茵的茶水中,幾篇碧綠的茶葉舒展開了身姿,正躺在杯底,像是美人眼,又像沒人唇,靈兮輕輕抿了一口,清潤入喉,回口確是甘甜的滋味。
卻是隻喝了這麼一口,她便是再也沒有喝了,望著茶杯中的漣漪發起呆來。
“這是江南的翠螺,雖不名貴,好在清潤不膩,回口甜潤,可以解一解剛剛醒來後舌尖的苦澀。”
聞言,靈兮沒有說話,看著那或卷或舒的茶葉,眸光閃爍。
“靈兮......”白君乾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似乎是在看見靈兮的狀態之後想要靈兮將她在畫中發生的失去告訴他,畢竟在與靈兮那短暫的對話之後,畫面也是隨之消失了。
靈兮愣了一瞬,她將握緊茶盞的手鬆了松,卻是始終沒有開口。她心中現今被一股複雜的情緒佔領,使得她根本無法笑出來,更無法與白君乾向之前那般對話,像是有點在埋怨白君乾一般。
“不怎麼了?是因為為師說的那句話嗎?”白君乾說道。
“不......”靈兮啞然失聲一般低下了頭,向著白君乾。但是在白君乾的再一次呼喚下,她抬起了頭看著白君乾,原本兩人親密的距離,如今卻像是隔了一重山一重水,繚繞犖犖。靈兮那雙明眸斂藏了平日的生動愉悅,含了一縷不喜不傷的淡淡神色。
接著常月宸進來,發現他們兩個之間的氣氛不對勁,於是便是將白君乾拉了出去,說道:“讓靈兮一個人靜靜。”
靈兮緊咬著下嘴唇,在白君乾出了房間的那一刻,一滴眼淚從眼眶中滑落,冰冷且悲愴。
陽光撫摸著窗扉,落在花色精美的窗紙上,映照出粉珍珠一般柔和而溫潤的光線,根根晶瑩透亮,如絲線自窗戶延伸向空中,漸次由可見至無形,像躍去的尾音般在不情願的顫抖中緩慢地消散在風中。
靈兮獨自坐在屋裡,目光落在白君乾遞過來的那盞茶,明明它已經冷了,卻依舊不願鬆手。
“師父......我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