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兮緩慢的將手伸了出去,就在即將要觸碰到白君乾的臉龐時,卻是停住了,她的身體不受她的控制一般。
她試著掙扎了一下,但從她內心身處湧上來的那股恐懼感,硬生生地讓她的手沒有再前進半分。
“怎麼回事?”這麼想的同時,靈兮的身子竟有些微微顫抖起來.......她意識到自己是在真的害怕。
可這不是因為那個夢,而是打從心底的,她完全控制不了的恐懼。
她到底是怎麼了?從之前在死城重新遇見白君乾之後,先不說心中漸漸萌芽的那份悸動感,而後她也察覺到了連同不安、焦躁也一併產生了,現在是恐懼。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白君乾不知是察覺到了,還是什麼其他,他更加平穩地移動著藥瓶,讓那溪流準確地沿著靈兮的安航空流竄,再漫出掌心的淺池,滴落在被褥上。
他又復拿出那個白色小瓶,一寸一寸將藥粉灑在創口上。
緊接著,他起身走出房間,沒有說一句話。
靈兮定定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身體一下子鬆懈了下來,但是心中的愧疚感卻油然而生。
她根本沒有理由要對這麼抗拒白君乾,她明明是喜歡白君乾的......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良久,白君乾又從門口重新進來了,手中拿著一輕薄的白布條,他與靈兮對視了一眼,然後便是重新拉過靈兮的手,用白布條覆蓋掌面,繞了幾圈。
靈兮微微撐了撐手掌,只覺溫暖又帶著些許緊張。
“好好休息。”白君乾的聲音冷冷清清、沒有溫度,也不看靈兮,只熟練地將白布條在她的手背上繫了個結。
“師父。”見他這般模樣,靈兮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情緒上不來也下不去。
聞言,白君乾的視線終於從她的掌心緩緩向上找到她的眼睛,皺著的眉稍稍鬆開了些,但那眼眸卻像是一灣深潭,含著意味不明的湧動,還有一股她不曾見過的冰冷:
“你剛剛是在怕我嗎?”
沒有起伏的神色,沒有起伏的語氣,沒有前言,沒有後語,什麼也沒有,一字一字,乾淨利落。
明明這般寬敞的廂房,此時靈兮只覺得逼仄。
她不知道該這麼回答,卻移開了視線,看著自己纏成白色的掌心,心痛起來。
“我知道了。我也不會問原因的。”說罷,白君乾這般起身離開。
就在這一瞬,靈兮心臟傳來的痛感逐漸強烈了起,但是她不想讓白君乾就這麼離開。
忽地,她伸出手,從床上起身,在自己雙手夠得著的地方,在白君乾還在他懷抱範圍之內,她就這麼從背後抱住了白君乾,就像是之前衝青樓下躍下的時候,他也抱住了白君乾。
一樣的......這兩個懷抱所包含的感情明明是一樣的!
“師父!”當她喊出這一聲的時候,她的眼淚也開始掉下。
而白君乾的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但是當靈兮的哭泣聲從他耳邊響起的時候,他卻是再也無法假裝冷淡了。
他回過神,將靈兮扶穩,然後再一把擁了懷中。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但是彼此對彼此之間的情感卻是一目瞭然。他們到底在擔心什麼,到底在恐懼什麼,似乎依舊不重要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清晨的陽光完全綻放在天地間的時候,靈兮拉著白君乾的手圍著客棧走了一圈,活動開身體。
“師父師父......”靈兮不停的喊著白君乾。
白君乾笑著,目光如同蛛網般牢牢地黏在靈兮的身上,輕跳飛舞的陽光透在空氣裡,緩緩地將冬日的寒意吞噬,絆住了時光的腳步,又使得這段時間如暖陽春波般細膩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