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羽落節當天的午夜,維克茲夜色最為濃郁的時刻,往日裡早應該陷入一片漆黑的港城,羽落節的慶典狂歡卻依舊還在繼續。
探身從羅傑幾人下榻的旅館往窗外一看,大街小巷中擠滿了參與狂歡的人群,冷風夾雜著細碎地雪花飄落,依舊澆滅不了人們高漲的熱情。
年輕的吟遊詩人高歌著禮讚神明的樂章,曲調中卻不免混雜著小販叫賣的喊聲,往日裡為生活壓抑的人們呼朋喚友,沉浸在難得的休閒時光中,第一大道兩側長桌上擺滿了不限量供應的白麵包與葡萄酒,這更是拉開了慶典徹夜狂歡的序幕。
雖然安息官方依照往年慣例,為了保留聖城卡亞與白石堡雙方最基本的臉面,對教會組織的宗教活動保持著既不支援也不反對的曖昧態度,但是這並不能阻擋百姓們自發的慶祝活動。
加之維克茲當地的修道院嘗試在大商人中發起了募捐,並最終以聖水優先購買權作為條件,從商人手中募集到了足以維持三天慶典活動的數萬金朗爾,現在大街上所提供的食物、酒水乃至照明燃料皆來自聖光教會的出資,管轄維克茲的薩默賽特侯爵所能做的,不過是派出大量的城防衛隊來維持秩序罷了。
“喂喂,半精靈,你把大家都叫過來,你自己卻在這看風景?不知道大家都很累了嘛?”
掐著腰的艾爾威一把拉下因經久未換而褪色的灰色窗簾,這不光遮擋住外面的火光與人聲,同時也擋住了羅傑興致勃勃的窺探視線。
下午與布蘭登分開後,羅傑一個人跑到了維克茲東側的大燈塔繞了一趟,回來後便趴在窗臺上不知想著什麼。此時被艾爾威打斷,原本還趴在窗臺邊的羅傑抬起身子,扭著脖子瞪起死魚眼瞅著身旁的艾爾威,沒好氣的說到:“幹嘛把窗簾拉上,外面正好到了最熱鬧的時候,聖光教會那幫人的佈道馬上就要開始了,那可是難得的逗樂時候。”
可能是覺得這麼扭頭說話太過麻煩,羅傑索性轉過身子,反手撐在窗臺上,吊兒郎當地繼續說到:“再說,你這傢伙怎麼還厚著臉皮混在我們這邊,這都跟著我們回到泛大陸了,你不應該早就離獨自離開,回你們精靈的地盤了嗎。”
“在哪裡是我的自由,現在我不過剛好跟你們順路罷了。”
耳邊飄起的頭髮被艾爾威習慣性纏在手指上,隨意敷衍著羅傑。他才不吃羅傑閒著沒事就愛說爛話的這一套,自己要是真的要獨自離開,羅傑這個沒節操的傢伙非抱著自己的大腿死活不撒手,隨便應付幾句就好了。
“切,沒勁。”見艾爾威沒了下文,羅傑隨手把斗篷往床上一丟,就翹著二郎腿做到了房間裡唯一的木椅子上,環視周圍圍著的一大圈子人,包括真知會的胡安、萊恩、卡洛斯與狄法娜,以及奧術魔僕艾黎,前幾人都是羅傑經過深思熟慮才帶出來的,畢竟阿曼達廢墟還需要莉莉絲那樣靠譜的人坐鎮,伊戈爾那個小胖子暫時還挑不起大梁。
至於艾黎嘛,羅傑板著臉就要開口,艾黎純白色的眸子就掃了過來,冷冷地撇著羅傑,看的後者渾身一陣不自在,只得訕訕的把位子讓給了艾黎,自己撿著床上還乾淨的地方坐下。
“咳咳,那個今天把大家叫過來,主要是跟你們開個小會,”羅傑清清嗓子,裝模作樣的說到,“談論的內容就是今天大家在港城收集到的情報以及接下來一段時間的規劃安排。”
“比起那個,”狄法娜一邊對著自己的實驗體三號擺鬼臉,一邊眯著眼說到,“反倒是導師你現在的形象才是要談論的吧,你右眼帶個眼罩幹啥?這是要改行做海盜?跟你在一塊總感覺自己的格調都掉光了。”
伸手摸了摸臉上那隨手製作的皮質眼罩,羅傑用還剩下的左眼瞪了狄法娜那個小丫頭一眼,“別瞎說,我要是改行話,我那個小氣的老闆非一道雷劈死我,哪怕烤焦了還能復活再劈一遍,唉,當公務員就是這點不好,想換份工作都有生命危險。”
“哎哎,等會,不對勁,都被你這個小丫頭給我帶跑偏了,”羅傑這才回過神來,“我繼續剛才的,今天的這次會議討論的內容也不多,大概也就是這兩個方面的內容,每個方面呢我擴充套件一下又有三個小點,每個小點又有三個小條,如果快的話我估計明天早上會議就能結束了,希望大家踴躍發言,對了,我跟那個光頭兄貴約定的是明早出發,所以大家的發言緊湊點???嗚嗚......”
羅傑這番碎碎唸的作死行為不出意料的被艾黎一道禁言術給教育了,羅傑張大了嘴,嗚哇的卻吐不出一個音節,學著艾爾威無視掉了張牙舞爪的羅傑,艾黎單手托腮,細長的手指指了指,示意羅傑身旁一臉糾結的萊恩接著說下去。
“還是我來吧。”見萊恩還在努力的組織語言,早就躍躍欲試的胡安走上來,迫不及待的說到,“今天下午在同導師分開後,我們想要跟上提前離開的狄法娜,卻不知怎麼的,一時間周圍店鋪、房間的人全都跑了出來,亂哄哄的擠在大街上,人擠人的我們也就跟丟了狄法娜,然後天空就飄下來亮晶晶的羽毛,我還撿到了幾片。”說著,胡安就伸手摸進口袋,要把羽毛拿出來給大家見識一下,緊接著他臉上卻是一僵,“咦?我的羽毛呢?”
“別找了,白色的羽毛一過羽落節的午夜就會消失,沒什麼實際用處。”鬧夠了的羅傑打了個響指,解除了艾黎隨意佈置的禁言術,然後捏著手中的赤紅羽毛給大家看了一眼,“只有像這種的異色羽毛才能保留下來。”
“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記得今晚上你們三個人是一起回到旅館的吧,萊恩還在幫狄法娜搬那些物資,所以我還以為他們兩個追上了你呢。”說到一半,羅傑歪著頭問狄法娜。
“沒有,我們是在街口遇上的,非要幫我拿東西,明明就剩幾步路了。”狄法娜一臉嫌棄的抽抽小鼻子,“這兩個笨蛋忘記拿錢,還要在街口買吃的,要不是碰上了我,他們就要被人家老闆毒打一頓了。”
扣著手指,羅傑瞭然地點點頭,“那你下午收集到的情報呢?”
“我也被突然跑出來的人擠在街上了好吧,不光這樣,還被幾隻煩人的蒼蠅糾纏了一番,”狄法娜抱著實驗體三號,翻了個白眼,“雖然被我打發了,不過也耽誤了不少時間,我能按照你的要求把物資買回來就不錯了呢。”
說到這,狄法娜猛然間想起來什麼,皺著眉頭回憶著,“非要說的話,其實這也不算什麼情報,只是天上往下飄羽毛的時候,我恰巧被人群擠到了一間修道院的後牆,雖然周圍很吵雜,但是我隱約間好像聽到了修道院裡面有打鬥的聲音,有什麼人在高呼著某個口號,不過只有一瞬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我聽錯了。”
“維克茲的修道院裡面有衝突?在羽落節上?”羅傑皺起了眉頭,“難道聖光教會那邊會有什麼變故?不對呀,看外面那些牧師修女的樣子,不像是發生過什麼的模樣。”
“算了,姑且先這樣吧,你們呢卡洛斯,你們三個留在旅館有什麼情況嗎?”
“有的,導師”卡洛斯悶聲悶氣的回答道,本就健碩的他擺脫了死靈冥界的貧瘠環境,身材更是愈發強壯,十幾歲的年紀就壯的跟牛犢子似的,“就在導師你們回來前大概半個小時左右,有一個人想要從窗戶摸進導師你的房間,不過好在被艾黎給發現並驅逐了。”
羅傑看向託著腮的艾黎,後者隨手丟過來一個灰色的圓形徽記,上面描繪著模糊的弧形的刀刃,艾黎盯著牆角空無一物的地方,側著臉說到,“那傢伙是盜賊公會的人,我在母體的記憶中見到過他們,不得不說他們的潛行技巧確有兩下子,雖然只是個一階的盜賊,不過他的‘氣息遮斷’哪怕是我也只能勉強在他換氣的空擋感知到。”
“不過實力嘛也就那樣,吃了我的一道冰錐術,拖著被凍的半邊身子跑掉了。”
“哎呦,還真的把這幫神出鬼沒的傢伙給勾出來了?”羅傑先是小驚訝了一下,隨後有些惋惜的說到,“沒有來找我,反而摸進了我所住的旅館?這麼多年過去了,這群傢伙不光變得更加的謹慎,眼線還是那麼的多。”
略微感嘆一下,見沒人發言,羅傑雙手撐在腿上,說到,“行吧,情報方面大體先這樣的,有新的訊息的話大家多交流,現在嘛,就進入第二個議題,我們下一步的目標。”
“位於無盡海中的海島,阿萊克希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