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閣老抬起頭,勉強道:“你不認識,我也不認識,元稹,好好輔佐太子,國家不能亡在你的手中,你和盛衡政見相左,他雖然年長你,到底缺少歷練,你把他放出去幾年,他就會明白的苦了。”
不然盛衡那剛正不阿的性子,是要當了趙元稹的路的。
張閣老抓住趙元稹的手:“老師能給你謀劃不多,做官,不好不壞才是長久,該狠的時候不能手軟,該放過的時候也要放下屠刀,我太老了,已經壓不住超綱了,朝堂上下一心陛下會猜忌,會覺得你把控朝綱,所以不要殺光反你的人·····”
張閣老說著就吐出口鮮血,尋常人都受不了四十杖,更何況他這個歲數的人。
趙元稹知道張閣老是在等他,他還有話要交代給他。
“貴兒只要活著就好,其他的你不必在多過問。”
趙元稹被他拉著手,聽著這話原本單膝跪在身軀慢慢的都跪了下來:“您別說了,到底是誰對你動刑的,告訴學生,離著午時還有時辰,學生一定,一定······”趙元稹語氣已經是少有的哀求:“外頭都說學生混賬不如,老師,您真的要我做混賬嗎?”
他怎麼可能不想救張閣老,是這個人自己不想活了!
不是他不幫,這樁事情後面的人,他更笨不知道是誰,亦或者有懷疑的物件,他現三頭六臂都不能順藤摸瓜的查出來,張閣老卻又不願把後面人告訴他。
“幫我保住貴兒的命······”張閣老扯著趙元稹的手:“我只能最後護著你這一次了,以後所有的路你都要自己提著燈,看清楚了再走了,再踏錯,就沒有我這個老東西護著你了······”
張閣老慢慢閉上了眼睛,拉著他的手也緩緩的落下。
“老師!”趙元稹聲音嘶啞了起來。
“你好好的。”張閣老最後喃喃。
趙元稹抬手給張閣老合上眼角,目光平靜的可怕,最後給恩師磕了三個頭。
趙元稹走出詔獄,沉默的站在外頭。
他回憶著張閣老最後的話。
往後的路,只有他護著別人了,他即便再累,也沒有休息的可能了。
旁邊李明走了過來,貼著他的耳邊說了一串話。
暗夜又下起了鵝毛大雪,長街之上能夠聽著閣老府傳來的哭泣吶屈之聲。
大內皇宮有許許多多的密道,方便宮人們盜竊珍寶置換銀錢,同時也方便後宮的娘娘們私會家人傳遞情報。
皇后宮殿
貞皇后看著突然到訪的趙元稹,慌忙的穿了條豔麗半透的紅裙出來,瞧著男人矗立在外頭,抬手就從後面摟著,臉蛋貼著他的背脊上:“大人終於捨得來看看我了,陛下可沒有為難您吧,夜深了——”
貞皇后是喜歡趙元稹的,趙元稹這樣的男人,那有女人不為之迷戀瘋狂的,她還年輕,他不想早早夭折在這座冰涼涼的宮殿之中,她需要男人來安撫她的心,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光亮和溫暖,雖然三年間,這個人連個擁抱都不願給她。
趙元稹轉身望著面前的貞皇后,語氣很冷:“皇后就是這樣感激微臣給你扶持嗎?”她的後位可是他給她掙來的!
貞皇后被他冰涼涼的語氣震的細眉微蹙,她窺探面前的男人:“陛下給你氣受了?”
趙元稹揚起手一巴掌毫不含糊上去,他冷冷的看著面前怔住的人:“背叛我的人,都得死,怎麼,是覺得找到了新的靠山,就敢對我身邊的人下手了?這一次是閣老,下一次是誰?盛衡?穆昌平?還是我?”
“元稹,你——”貞皇后鼻尖噴著怒火:“我所有親人都沒先皇后殺了,我不過是讓太子認個幹舅舅,你那老師就要去皇帝面前告我狀,我也是沒有辦法,這個位置是你給我拼來的,我不能辜負你對我的信任。”
她還是宮女的時候,與守午門的侍衛拜了義兄妹,她做了皇貴妃後,便知道權勢才是安身立命的東西,老皇帝在,她還能有個保障,要是老皇帝死了,他即便做了太后,也是被人掣肘的,她就動了點手腳,把這個義兄提拔到了——
“按察使,想不到皇后還是極有本事的,下一步就是卸磨殺驢衝著微臣了是吧?”趙元稹仰面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