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飛蛾,不停的在燭火邊撲騰著,燭火忽明忽暗,始終不滅。飛蛾無力的墜落,掙扎幾下就沒了聲息。
離三歲走到燈罩前,將有些長了燭頭剪短,隨手就將飛蛾的屍體,遠遠的丟進窗外的花叢。
李林甫心有所感,微微皺起了眉頭。
“南詔一事,你怎麼看?”;
“弟子覺得,應該是聖人在玩弄平衡之道,扶持那楊釗起來,分師叔之權罷了。於是那楊釗逼反南詔,再讓鮮于仲通有理由進攻南詔,取得滅一國的不世功勳,以期與師叔你分庭抗禮。”
路了了對此事是深惡痛絕,卻又無力阻止。一番話說出來,有些期待的望著李林甫,隱隱希望他能夠想出什麼對應的辦法來,化解這一次無謂的戰爭。
李林甫搖搖頭,沒有卻接路了了的話題,而是轉頭問起了他另一個問題。
“你可知道,我大唐如今繁榮鼎盛,對外戰無不勝,在內百業興旺,靠的是什麼?”
“弟子不知,請師叔指點。”路了了趕緊行了一禮,誠心求教。
“規矩,就這麼簡單。定下了規矩,我李林甫都不敢半步踏錯。昔年我鬼谷門中前輩衛央在秦國變法,首先一事就是城門立柱,立信在前。為了守住規矩,連公子虔的鼻子都給割了。這才有了秦國興盛,最後一統六國的基礎。”
李林甫一番話,聽得路了了連連點頭,若有所悟。
“不過啊,這世上有那麼一位至高無上的的帝王,他掌握著無可匹敵的力量,可以無視甚至踐踏一切的規矩,就像是那天上翻雲覆雨的巨龍,無人可制。
為了讓這條巨龍不能出來興風作浪,我用盡美色財物,讓它無憂無慮的在那深宮裡盡情享樂,又用在軍隊朝臣中無上的威望威懾它,讓它雌伏。
可最終,美色財物還是抵不過無上全力的誘惑,這條巨龍,還是探出它的頭來了啊。”
李林甫身體向後仰了仰,顯得有些疲累不堪。
“師叔你是說,這逼反南詔,後而發兵攻打,背後之人是那位大明宮中的聖人麼?”
路了了此時心裡已經對這位師叔佩服得五體投地,能將一位還算得上英明神武的君王,困在深宮十餘年,成為大唐明面上的形象,卻掌控不了多少權利。這需要多麼周密的計劃,苦心經營,以及多麼強大的勇氣與氣魄啊。
“你以為我與那諸葛武侯,居則防範謹慎,行則帶甲上百,真的是防備那些宵小刺客麼?我們都防的是那被奪走權利的帝王啊。
君權天授,近千年來已經深入人心,他就是被困的再緊,只要輕輕擺動身體,也會讓我等抵擋艱難。現在他目光轉向了軍權和威望,是要準備對我動手了。”
李林甫目光深邃的望著西南方向,眉頭皺了起來。
“弟子一位妻室,曾今在那楊釗府中做過密諜。無意間探得重要訊息,偷偷逃離。訊息中有一條就是關於師叔你的,說是師叔你壽數還只有短短三年,弟子倒是不知道這訊息的真假,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對師叔你提起。”
想到師叔面臨的強大對手,路了了有些不安的將艾米爾探來的訊息講了出來。
“哼!你那師父太賓先生,八十餘歲還能
精神健碩,著書立說。我李林甫雖然入門時年歲大了些,門中秘術《陰符七經》可也沒斷了練習。我還不到古稀之年,春秋鼎盛,怎麼可能無疾而終。”
李林甫不滿的冷哼一聲,顯然覺得路了了這番言語是無稽之談。
“弟子心想師叔你的對手如此的強大,一時有些擔憂,這才將那不可信之言說了出來。”
路了了知道自己有些魯莽了,心裡緊張無比,額頭上都冒出了微汗。
“我李林甫大唐為相十七載,哪裡是輕易被人能扳動的,你就不要操心這些問題了。對了,你這門親事,是我親自保媒的,你可知其中深意?”
李林甫自信的揮揮手,不再在這問題上停留。
“財能通神,商賈之家地位雖然不高,先秦丞相呂不韋以商賈之身,進相先秦的故事,弟子未敢忘記。” 路了了躬身,對李林甫深深一拜。
“嗯!”李林甫滿意的點點頭:“啊,我觀你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倒是把我鬼谷一門那奇之一道,掌握甚透,不過,你就算有天大的功勞,往往卻沒得到好的回報。對這正之一途,很是欠缺啊。往後,有機會我就會讓三歲前來接你,好生跟我學學如何打理朝政吧。”
有這麼大一株大樹遮陰,路了了哪裡肯放棄機會,一頭就跪在地上。
“師叔,弟子想要入仕,盡綿薄之力,望師叔成全。”
李林甫搖搖頭:“現在我在朝中政敵無數,連大明宮的聖人都暗中在對付我。要是被人得知我們的關係,一口氣就能讓你灰飛煙滅。所以,我是不會出面推薦你進仕的。”
路了了身體一軟,臉上堆滿了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