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穿灰色布衫,鬢髮發白的男子走到茶樓正中央的木桌前坐下,此人便是茶樓中的說書人。
說書人翻開桌上的書籍,清了清嗓音,高聲道:“上節咱們說到,那盛京城北面有一座山,名曰玉泉山,山上有一座書院,取才望高雅,碩學通儒八字之境,曰為望儒書院。興元十六年,恰逢孟冬時節,大雪連下三日不止,那可真是地白風色寒,雪花大如手啊……”
……
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紛紛揚揚從天上飄灑而下,玉泉山四周似被拉上了白色的帳篷,銀裝素裹。
山上積壓的白雪,已然漫過了腳踝。
就在這大雪積雪之中,一個少年不畏嚴寒困難,踏著白雪向山頂而去。
天色漸黑之時,他方到達山頂,看著面前巍峨的建築,抬頭看了看上方的匾額。
‘望儒書院’四個大字映在少年的瞳孔裡,少年面色一喜。
書院外頭候著的小廝,抱著個膀子急急的迎了出來,見到少年的那一刻,欲成不成的一個弧度就僵在了嘴角,上下掃了一眼,問:“求學的?”
望儒書院自初建以來,名聲早已在盛京城傳開來,盛京城內多少人家都想著把兒子送入學院讀書,妄圖能夠連連上進,求得入燕京城殿試的機會。
但是書院這個門檻,豈是什麼人說入就能入的?
嚴寒冬日,小廝不情不願的將手伸出來,吸著鼻涕,向少年伸出手來。
少年僵在原地,看了看小廝身在他面前的手,想了想,便從胸前的衣襟裡掏出一個荷包來,將一粒碎銀子放到了小廝的手裡。
“噯~你給我錢,是侮辱誰呢這是?!”話雖如此,小廝卻將碎銀子收了起來,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問:“薦書呢?”
“薦書?”少年一愕,隨即苦惱道:“沒有人告訴我要這個的啊?之前他們不也是沒要嗎?”
“之前是不需要。”小廝吸了吸要流下的鼻涕道:“但那都是招學子之時,如今招學已經過了半年了,此時再入學堂,是要有薦書才能進去的。”
少年顯然有些急了:“可是,學院招學每三年才一次,我豈不是又要等上三年?”
小廝道:“那也是沒法子啊,王先生是最看重規矩的,宋家你應該知道的,那可是盛京城數一數二的大富,之前那宋公子在盛京城誰敢惹,如今入了書院,在先生面前連個屁都不敢大放一聲,整個書院,誰也不敢逆了王先生的意啊。”
一陣冷風吹來,把少年單薄的身子吹得搖搖欲墜,小廝見他如此傷心,心有不忍,好心的勸道:“如今天這樣冷,趕緊回去吧,等下一次招學,再提早來。”
他好心的勸完,便抱著膀子離開了,於風聲中,他忽的聽見身後傳來‘撲通’一聲。
小廝赫然回頭,就瞧見那少年絲毫不懼的跪在了大雪之中。
小廝一驚,上前問:“你這是做什麼?”
少年神色堅定道:“家中父母為我這三年學業,湊了很久才湊齊的學費,若是再等三年,恐會傷二老之心。”
小廝一咂嘴,無語道:“你這是何必呢?”
少年答:“既已上山來,便無迴路,多勸無意,即便是跪到天荒地老,我也要求得先生收我。”
北風似鐮刀一般呼呼的颳著臉,這種惡劣的環境之下,沒有人會堅持多久,小廝覺得面前的這個少年也不例外,他沒有再理會他,徑直的回了書院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