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奪回南陳州這樣一件對於大梁這樣一個首席強藩本來是很簡單的事情,結果一仗打下來都讓大梁內部內訌不斷,更別說對徐州用兵這樣的大動作了,也許會讓大梁自家崩潰都未可知。
而泰寧軍和平盧軍也許對徐州感興趣,但是他們連自家領地內鬥搞得一團糟,尤其是泰寧軍治下的諸州更是不堪,不但盜匪遍地,而且士紳也是集體抵制,甚至發展到了政令都不出縣城的地步了。
江烽有時候都在懷疑這些藩閥們除了募兵打仗是不是就真的什麼都不管不顧了,能夠維繫下來已經是殊為不易了。
至於淮南的李昪,自顧不暇,顯然也不可能,算來算去如果淮右不干預的話,徐州還真的有很大可能會落入蔡州手中,江烽不相信以感化軍內部那幾位能合力共御外敵,看看尚雲流的表現,就能知道這幫人大多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角色。
而江烽決不允許徐州落入袁氏手中,那將會讓袁氏成為淮右難以彌補的大患。
別人無力阻止,那麼就只能淮右自己來,而有些事情必須要現在就開始做起來,哪怕現在看起來感化軍還有抗衡之力,但是江烽很懷疑感化軍內部是不是也還有像魯桐一樣的角色,早已經和袁氏勾搭上了,一旦時機成熟,就是反戈一擊,城頭變幻大王旗,到時候,自己就來不及了。
所以莊永勝的提議讓江烽怦然心動了。
徐州現在對地方上的控制力正在急速削弱,若是能讓莊永勝在鉅野、方與、金鄉、任城這幾縣與徐州北部交界地區武裝起來一支軍隊,那麼一旦淮右決定北上攻略徐州,這支軍隊就會成為一支奇兵。
*************************************************
寇文禮也是懷著忐忑而激動的心情來見江烽的。
從最初與田春來的談判,到後來敲定事宜,寇文禮一支有些恍惚。
狡兔死,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個道理寇文禮還是很明白的。
像自己這種人,披上了水匪的皮,他就從未指望能脫掉過,淮南士紳是不會接受自己這種人的,無論是楊溥還是李昪,都打的是利用自己的主意,江烽也許一樣,他一度也是這樣認為的,但田春來給他指了另外一條路。
在吳地,寇文禮是無法擺脫水匪這層皮的,那麼跳出吳地呢?
正如田春來所說,這位主君是看重有本事的人才的,他寇文禮沒別的本事,就是靠水上功夫,能帶好水上這幫兄弟,操弄舟楫的本事寇文禮還是自信不輸於人的。
這位主君的心胸不止於淮南,這是田春來透露給寇文禮的,這也就意味著,他對善使舟楫的武將人才極為看重,因為他的目光更看著吳地之外的更廣博的地盤。
江南東道,江南西道,大江上下,彭蠡湖、洞庭湖、太湖、丹陽湖、漕渠,甚至海上,田春來隱隱約約點撥出來的這些,都讓寇文禮心馳神往。
這也就意味著自己將有大用,也就意味著自己無須擔心兔死狗烹的結局。
跳出吳地,誰又能知曉自己的過往?縱然知曉,那又如何?當主君能一統天下,一致敕令便能讓自己封侯賜爵,英雄便不論出處了。
當然,這是遠景,不過這也足以讓寇文禮為之肝腦塗地了。
看見寇文禮神思恍惚的模樣,陪同他來的田春華倒是有些羨慕。
這個傢伙,走了狗屎運,一介水匪,就憑著在巢湖和濡須水上有些勢力,居然就被主君看上了,憑空就能落下一個軍指揮使,和自己長兄平起平坐了,連自己都還只能給他當副手。
不過田春華也清楚寇文禮雖然有走運的因素在其中,但是若非在水上有些本事,這個指揮使也輪不到他來坐,而田春華也清楚主君將自己安排在水軍第三軍副指揮使這個位置上的意圖。
連寇文禮也很坦然的接受這個安排,甚至還因此而寬心,拿他自己的話來說,若是田春華不來任這個副指揮使,他心裡反而不踏實。
“文禮兄,該我們了,待會兒見主君,不必太拘泥,君上很謙和一個人,但喜歡聽實話,他問什麼問題,你實話實說,不必隱瞞,也無需擔心觸怒他。”
廳堂那邊一陣腳步聲響,接著就是一陣送客聲,田春華知道輪到自己這撥人了,這才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