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世子?”
這熟悉的聲音,像是曾經王府的侍從喬李的。連燦在迷茫混沌的意識中,突然驚醒。
他猛的張開眼,坐了起來。環顧四周,是他在王府的舊院落裡頭的模樣。怎麼回事?他翻身下床,卻發現自己的腿腳十分痠痛,難以動用。
喬李似乎聽見了聲響,回頭見連燦正奮力打算起身,忙道,“世子,兩日前李太醫還叨叨著您不能亂動,那日你馬場遭人暗算,從馬背下摔下的那三根骨還沒糾好呢?世子就莫要隨意動您的兩根可憐骨。”
喬李見連燦聽完神情竟帶著笑意,還重重地捶了自個的傷斷骨上,然後又痛的猙獰著表情,而疼痛過去後,竟又是十分歡喜的模樣。他哪能知道,這種重生的滋味有多麼幸運,他願意用盡一切所得的這個機會,竟真的降臨在他的頭上。上天不負冤屈之人,上輩子的無辜百姓,父母,妹妹,還有那個姑娘,她……。
連燦突然心中一慌張,它竟記不得那位姑娘叫什麼,長什麼模樣?莫不是那只是他的臆想,可江贏確確實實將她挑落下馬,然後她的面紗被風順走,露出一張容顏,可那張臉到底是什麼模樣?還有她的名字,她似是真真切切地同他說過的。
每每想到這個姑娘,頭便會有微微的刺痛感,想的越多,頭的痛覺便加深一等。他無奈地想,大抵是天意不讓他想起她了。
他轉身趴在一旁的窗上,閉著眼睛似是在思考什麼。喬李以為他是忿忿地想去外頭,安慰道,“主子,其實你這好身子骨隨便養個幾日就能自由活動了,再找時機將那歹人找到,皇家暗衛的能力,世子還是應當相信的。”
他冷漠地睜開眼眸,眼角滲出一點狠戾,散漫的笑容在他嘴角漫開,“報仇,自然是要的。”
數不清修養了多少日,終於熬到定要外出的日子了,長公主出嫁。前些日子臨安王妃來安慰兒子時,就常常叨著長公主此事很是,舉辦的巡城,府宴,官宴都是一比一的盛大,原是欽定了連燦一同隨遊保護安全,王妃卻又恐他腿腳不便,難以同行,怯怯地勸他放棄隨遊,本以為連燦會羞怒拒絕,誰知他目光散漫冷淡,嘴角上揚,“聽母妃的話就是。”
出嫁前夜,臨安王夫婦半夜起身裝扮,一眾侍女侍從在府裡頭不斷走動,雖說已盡力的想將動靜壓道最小,誰知還是嘈雜的很。
住在外院的喬李不可避免地被吵醒,本想忍耐下去,轉念一想主子近日精神古怪,不知若被吵到可是會不耐,又下了鋪忙向主子院裡去。果不其然,燈光敞亮著,他推開門,小心翼翼地,“世子怎麼不歇息?”
連燦用手抵著腦袋,臥在正廳的長椅上,正隨意低頭著翻閱著書籍,見他一臉擔心的來瞧自己,覺著莫名其妙,笑道,“歇息過,不過做了個奇怪的夢,沒有心情再睡。”
夢中的他騎著馬在街道上行走,四周是一片喜慶的紅色,遙遙地,他感覺到什麼要出現,正欲突破這禁錮,似乎要觸碰到什麼答案時,他的眼眸猛的睜開,夢醒了。
“世子最近心情總不大好,遇著這些雜七雜八的聲總歸是要心煩的,虧是我聰明,才能曉得世子此刻沒有睡下,定很是煩悶。於是就來給世子解悶。”
他合上書,笑著起身走向喬李,然後用手狠狠一敲喬李的頭,“成天胡思亂想,全錯了。”
連燦走向屋外,月光漸漸隱去,天色是一片深幽的藍,陽光即將突破黑暗衝出疊疊雲層,連燦的眼裡跳動著光芒,臉上似乎狡黠地有點笑意。
第二日卯時,宮鈴響。臨安王夫婦正慌張地打算出門時,見連燦早已倚著朱門等待著,王妃見他還是執意要來,便還是尋人牽來了他的馬。連燦笑著將嘴裡叼著的狗尾巴草取下,翻身上馬桀驁一笑,“終於能活動活動了。”
天未亮透,馬車早早抵至長公主府上,進府迎親後,已是接近辰時。宮裡下來的太監在門口扯了一嗓子,“送親,巡城。”
馬車軲轆地向前不斷前進,先是在百姓街,連燦在一旁悠哉悠哉地乘馬,見人群泱泱,如山如海。放眼忘記,難以瞧清一人容顏。這般情況下越容易出狀況,於是連燦一手握著劍柄,一手御馬,神情警惕許多。
一路緊張,路上似乎是不會發生大事的狀態。他沉沉眼眸,心中愈發覺著危險即將到來。果不其然,馬車隊一旁的閣樓頂上,射來一隻箭,連燦轉頭拔劍估算著這隻箭的走勢,卻不是對準這車隊的,而是要射到其他地方去。
緊接著又射來一隻,這只是實打實的要射入長公主所在的馬轎,殺意畢露。他估摸著位置,站在馬背上然後跳向箭射來的方向,一把奪下這隻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時一旁圍觀的群眾中突然有人高聲大喊,“這明擺著有人刺殺呢,大家快走,免得禍殃魚池。”
人群瞬間轟動起來,毫無秩序可言。連燦眼眸一眯,忙喚來暗衛一路陪護長公主回到長公主府。
周圍的人散的七七八八了。一旁只剩下阮家的轎子。一旁的阮家人圍著其中一個簾子掀開的轎子嘰嘰喳喳地在說些什麼。連燦走了過去,見那轎子裡頭坐著一個身形嬌小的少女正倚靠著窗靜靜地閉著眼,他挑眉道,“傷勢如此嚴重,這一般的小醫可是難以醫治的。”
一旁有位姑娘聽完這話,直接就淚眼汪汪地,著急道,“這可如何是好,求殿下救救我妹妹,求求您。”
這姑娘說完,後頭有位穿著華麗的姑娘也是用袖子抹起眼淚來,“妹妹這般模樣看了叫人心疼的緊。”
連燦覺著聽的耳朵子緊,探身抱起那位小姑娘,那小姑娘神志迷茫,還喃喃說著,“小武回來了嗎?”
他抱起她,淡聲道,“找個人同我一道來王府即可。”
隨後她被扔進王府馬車裡,阮盛容忙一腳也上了馬車。連燦命著馬伕快些送到王府救治。叮囑完後回頭,就見後頭緩緩迎來一臺轎子,在同他有些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連燦頗有興致地打量著,是韓家的轎,簾被一隻指節分明的手輕輕撩開,露出一對深沉的眼睛。
韓家嫡少公子,名副其實的書生氣。連燦淡淡掃了他一眼,然後翻身上馬,向府裡行去。
韓珏在轎裡眼神灰暗不定,冷聲吩咐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