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雙臂環胸,淡淡道,“恩情不恩情的,言重了。一則這種話,我聽的多了。二則也不算什麼恩情,自家山頭的東西,我要用就用,能給就給,講個緣分而已。”
隗廣暗自叫苦連天,那小子油鹽不進的,內心憤恨,又不敢有絲毫表露。更加氣人的是,以前的所謂山主,都不過是我隗廣豢養的飼龍人,以一地山水氣運和那兇星煞氣結胎蘊養,養出的上好飼龍胚子一口一個,嘎嘣脆。
如今的山主,就真他孃的成了高高在上的山主了。
我隗廣作為上古神龍的遺世獨苗,就真要處到淪為乞丐的境地?
任平生雙手抱拳,倒也不失鄰里禮節道:“老哥若沒什麼其他事,我得用功畫符了;否則被二師父知道我誤了功夫,回頭還得受他責罵。責罵還好,咱們年輕人當有年輕人的肚量。只是總讓老人慪氣,不好。”
隗廣突然如遭雷擊,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不大確定,卻已經足夠震撼心魄。
“二師父?你還有三師父嗎?”
“有的,我二師父又不
會磨劍。等洞口石坪的宅子建好,我還要在此鑄劍。所以這點星氣,還真不嫌多的。”
任平生提到鑄劍一事,隗廣心中咯噔一下,生無可戀,一屁股坐倒在地。還覺得不足以表達自己此刻之悲慟之情,乾脆後仰躺下詐死。
“在我這,耍賴撒潑的招數,沒用。”任平生冷冷道,手中提起鐵劍。
隗廣仰天長嘆,一手狠命扼著自己的脖子,大聲嚷嚷,“往這砍,用點力,一劍砍死算了。”
“你確定?”任平生提劍在手,一式天怒的起手勢,蓄勁待發,“長這麼大,沒見過這種要求。”
隗廣破罐子破摔,“不確定還能咋滴,你既然有那三師父,望氣術是早學過了的吧。鑄劍煉器,得其真傳了沒?老天不開眼啊,咋就讓我遇上你這麼個怪物。趕緊的,麻利點,怎麼慘烈怎麼來。老子魂魄都在這了,死了就是真身的屍首,你扛都扛不走,幹不過你也要噁心死你。”
任平生點點頭,不緊不慢道,“也好,龍肉的滋味,想必不錯。只要不臭,我都可以存著。一旦發現不妙,問題也不大啊。界山那邊大把獅虎兇獸什麼的,一起都趕了來這裡生養,能開個百獸圃了咧。來的都得公母配對,你一個隗廣,我估摸著能養它們幾輩子的。”
“合著我這個替你守山的近鄰,還不如外地的一幫畜生呢。”隗廣悲嘆道。
“外地不外地的,自家山頭的東西,當然得在自家山頭裡分。更何況我任平生,一向以誠待人,要不我這山主,何以服眾?”
隗廣何等福至心靈,一個鯉魚打挺立起身來,卻又故意半蹲,以免比任平生高出太多。“山主老爺,護山供奉這苦差事,還沒人幹吧?”
任平生搖搖頭,故作沉思,“我估摸著,得把我那位大弟子叫來,他在山中,比較如魚得水。”
隗廣胸脯拍的震天響,“別啊,在這山中,還有比我更如魚得水的,用不著捨近求遠嘛。有我在,保證山門那邊,連只母蒼蠅都飛不過去。”
“公的呢?”任平生打趣道。
“公的,打擾不到山主老爺用功嘛。”隗廣一本正經,理直氣壯。
“嗯,”任平生點點頭,“有點道理。”
“然後呢?”隗廣迫不及待道。
“然後?”任平生一臉茫然道,“還有什麼然後?君子一言,就這麼定了。等有了祖師堂……”
“都左鄰右舍的,就不用等祖師堂了嘛。天一亮我就下山跟老爺子打個招呼,今天起就守大門去。”
“好的,那你先忙你的。”任平生作勢轉身,畫符的傢伙事,都在洞內。
“山主老爺。”隗廣那一副戀戀不捨之情,真不是裝的。“那一半星氣?”
任平生猛然回頭,瞪了他一眼。隗廣頓時心虛,改口道,“對了,三成?”
“這事,我得找師傅和春芒他們,一起商定。咱們鐵砧山,我是山主,但這裡不能是一言堂。當然了,你也算是自家人了,作為這事的當事人,也會參與商議。”任平生雙手負後,若不是太過年輕,此時姿態,還真頗有一門宗主之風。
隗廣匆匆離去,趁著天還沒亮,得趕緊回地府之中看看能翻出什麼寶貝來,先把山下那老祖宗搞定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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