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喋血的戰場,有這麼一曲毫無意義的歌聲,也是好的。戊土劍客和他的師兄弟們,面色都輕鬆了些。
獵人任強,一臉茫然,雙眼依然盯著戊土劍客的右手。因為他知道哪隻手上的劍,就是劍陣的陣樞所在。然而,突然傳來的歌聲,使獵人分了神。
他覺得歌是唱給自己聽的,可惜,聽不懂。
任平生面無表情,只是雙眼,又開始微閉……
對峙雙方,都在等著把那賣卦道人的歌聽完。
賣卦道人稍稍走近了些,便發現了此處劍拔弩張的態勢,於是,他目瞪口呆,歌停了。道人呆立當場,不再往前。
歌停,劍起。劍光漲落之間,獵人父子二人眼中,便有千道青光,接天連地,形成一座劍光穹廬。
穹廬中,有鋒刃飄忽,劍影吞吐,成雷光天火,道道指向陣中的父子倆。
閃電之光,擊一身破綻之子,和全無破綻之父。
那電光到處,便是破綻了。
任強瞳孔收縮,手上不由自主地加盡力道,握緊扁擔。
任平生,依然面無表情,雙眼略微睜開了些。那眼神,映著漫天的劍光,冷靜得不類世人!
——他在感受整座劍陣的威壓之氣。
“東偏北。”任平生大喝一聲,他自己出劍了,背向父親,還是一式天怒,分擊東南和西南兩隅。
東偏北,沒有人。
東南,沒有人。
西南,也沒有人。
沒有人的地方,劍光卻最重!
小子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但獵人無暇細想,手中尖尖的斷扁擔,直刺東面偏北。他不知如此一來,是否會致自己身陷險境。獵人知道的是,兒子整個身後,已經完全交給了父親。
所以,兩人都沒有任何猶豫,配合極其默契。
厚重的劍光,撲面壓頂而來。任平生的鐵劍,有淺淺藍焰縈繞躥動。饒是如此,在漫天的劍光之中,仍是顯得十分淡薄。
觀戰的祝田豐,眉頭略皺。
“劍芒!”——若不是本身城府極深,處事冷靜,他差點喊出聲來。
那劍光穹廬,越縮越小,陣中圍困的兩人,已經無所遁形。
獵人的扁擔,就要觸及那片劍光之幕。
任平生的劍影藍焰,仍在一往無前。
“刑”,他默默唸著,其實自己也深知,這是在賭;用命押注的賭。
這一次,悄無聲息間,劍光穹廬中那些吞吐閃爍的鋒刃,突然像是受了極大的牽制,如陷泥淖,凝滯不已,竟然再無半分殺氣。
劍光穹廬開始受到極大的掤張之力,縮小之勢,就此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