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嚥了口唾沫,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發生的一切,在他剛剛著手發力的位置,一圈圈裂紋已經瀰漫出來;
可以想見,只要再輕輕伸手一推,這面玻璃,就會斷裂,再堅固的東西,只要有了裂紋,那麼距離它的毀滅,就已經步入倒計時了。
蘇白看著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又看了看蘇白。
明明只是在講一碗雞湯,怎麼會出現這樣子的一種局面?
“你剛剛說,你要感謝我?”蘇白問道,這個時候問這句話,顯然意不在此,玻璃碎了,本來的死局,就等於也是碎了一角一樣,被堵死的生機,又出現了曙光。
中年男子很是生硬地點了點頭,然後有些荒謬地看了看自己的拳頭,這玻璃,怎麼就碎了呢?
“那……現在我們有機會把這種感謝,付諸行動而不是存留在口炮上了。”蘇白說道。
“這……”中年男子一時語塞。
鏡子可以被砸破,
那麼也就意味著,三個戰場的局面,其實是可以打亂的,三個資深者正在感悟著自身被新增的實力跟境界,都沒有先殺自己面前的獵物,所以局面的平衡,還是和一開始一樣;
如果中年男子這個時候選擇打破這一層玻璃,然後去另一個戰場,將其中一個資深者給殺死,再殺掉一個跟蘇白一樣的靈魂,
那麼,
本來對於蘇白來說,必死的局面,就出現了生機!
三對三,名額在這裡,
要想蘇白活,就必須先讓一個審判者死,空缺出一個名額,這就是活下來的名額!
但是,這一切,都取決於這個中年男子,他自己願不願意,他現在只要將蘇白殺死,那麼他就可以安安穩穩地離開這個故事世界,並且帶著本就屬於他的福利,而如果他打算救蘇白,自己就必須以身犯險,冒險去殺死另一個審判者,這其中,就多了很多很多的變數。
聽眾,都是自私的,不,確切的說,只要是普通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關係著自己切身利益的時候,人自私的一面就會被放大和表露出來。
中年男子此時的沉默,蘇白一點都不覺得意外,換做蘇白站在對方的位置上,也會如此。
“站在這裡感悟,總是沒有靠戰鬥去感悟來得更直接和深入。”蘇白說道,“我救了你兒子這件事我們可以不談,我也不挾恩求報,但我願意給你一個承諾,你今天放過我,以後,我會數倍的給你回報。”
中年男子舉起了手,示意蘇白不要說了。
“我的命,是最重要的。”這是中年男子的回答。
蘇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對方說這話的意思,彷彿是剛剛燃起的希望,又一下子被撲滅了,甚至連一丁點火星都找不到了。
“我兒子的命,排第二;你救了我兒子的命,只要不是讓我必死的局面,我都會報答你。”中年男子話鋒一轉。
蘇白也是長舒一口氣,“老哥,說話不帶這麼大喘氣的。”
中年男子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那片即將崩碎的玻璃上,“我還想最後問你一句,你當時,為什麼要救我兒子。”
蘇白可以從中年男子的目光看出一抹熱切,中年男子自己之前曾說過,他對於因果,只看重術而不看法,簡單地講就是好東西,我拿來就用,至於它的原理,對不起,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猜,我心甘情願地傻乎乎地下去。
但是,如果說事到如今,中年男子還不能看出來一些端倪的話,那就太辱沒他資深聽眾的身份了。
“我倒是不介意和你聊聊那個,但是你敢聽麼?”蘇白顯得很是坦誠。
中年男子熱切的目光緩緩地冷卻下來,最後重重地搖了搖頭,“我不敢。”
承認自己的怯懦,對於一般人來說是很難以做到的事情,但是在因果這件事上,承認自己害怕,承認自己的畏懼,
不丟人。
是的,不丟人,
完全不丟人。
即使是蘇白,在事情發展到現在時,他也完全沒有絲毫地竊喜跟激動,
這一次的生機,完完全全是依靠著自己在天津那天的心血來潮換取來的,但是蘇白真的不敢認為自己就是掌握著因果,當初的藍琳,身為高階資深者,能夠將燕回鴻跟霹樓兩個同級別的人壓在身下,更是跟荔枝還有不錯的關係,說她風華絕代,一點都不誇張,但是她的結局是什麼?
藍琳自殺前那恐懼的眼眸,蘇白一直都忘不了,高高在上如她,最後被嚇得比一個臭水溝的老鼠還要可憐。
中年男子一拍玻璃,一塊玻璃直接碎開,
“你準備去殺哪個。”蘇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