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莊上,常將男兒以排行這般稱呼,把老夫人這般叫二兒子叫慣了,平日裡雖刻意改口,但有時也難免失誤。
鄒氏也跟著坐了下來。
“哥哥,聽說你要出遠門子了?”把言笑坐下,笑嘻嘻的問把言歡。
“是,去東口巡鹽,大抵要些時日。”把言歡點頭回道。
“這可是肥差。”把言笑笑意更濃:“我聽聞一路上鹽官都是要討好你這個鹽鐵司使的?”
“我只是副使。”把言歡糾正道。
“那可不是。”把言笑道:“正使只負責到各地去坐鎮,真正下去巡鹽的還是你這個副使,實則便是你說了算,他不過是個擺設而已。”
把言笑對這其中的門道倒是懂些。
把言歡笑了笑不曾說話,他這個弟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正使也不是痴子,難不成便想不到嗎?
何況人家還是他的頂頭上司,這好處他能獨吞嗎?
最快活的還是正使,被地方上的人當祖宗一樣供著,甚的都不用做,每日吃吃喝喝瞧瞧歌舞便能拿銀子。
可他還要各處去跑,核對賬目,想想也是有些辛苦的。
“那你下去巡鹽,跟前總要帶幾個人吧?”把老夫人忽然問道。
“那是自然。”把言歡只當母親是關心他,便笑道:“母親安心,上頭讓我自行安排幾人,介時我會帶幾個手下留著打下手的。”
鄒氏聞言在桌子底下踢了把言笑一腳,一副我便曉得是是如此的模樣。
把言笑微微點頭。
連燕茹瞧著便在心中冷哼了一聲,這三人想來又打定主意了,死老婆子一翹尾巴,她便曉得她要拉甚的屎。
把老夫人歡喜的道:“我兒,這人手你能自個兒安排啊?我還當上頭指派呢。”
“是,兒子自行安排便可。”把言歡似乎意識到了甚的,面上閃過一絲懊惱。
方才便不該說的。
果然,下一刻把老夫人便道:“那敢情好,你帶上你弟弟吧?”
連燕茹垂下眼眸,她曉得便是這般,老婆子無論何時都不會忘了她二兒子這個寶貝疙瘩。
把言歡坐在那處,一時間不曾開口。
把言笑同鄒氏都齊齊盯著他。
他夫婦二人昨日便得知把言歡要去巡鹽之事,把言笑當時倒不曾多想,鄒氏卻動了心思。
她說動了把言笑來求他母親,這才有了眼下這一出。
“怎麼?你不願?”把老夫人見他不說話,便沉下面孔:“歡兒,你們從小沒得個老子,咱娘仨的苦日子你都忘記了?
若不是你弟弟將家裡的銀錢都讓給你讀書了,他怎會落到如今要你養活的地步?你又怎會有今朝這麼大的官來當?
怎麼,你如今有出息了,便要不管你弟弟了嗎?”
把言歡真是有苦難言:“母親,我並未不管他,如今他這一家老小,不都是我在養著嗎?”
再說他當初也不是為了將銀錢給他才不讀書的,那不是他自個兒成日裡遊手好閒的不愛讀書嗎?怎的母親如今這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