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下了車,站在教堂前。
這是一座很普通的社群教堂,嚴格意義上來說,它是秩序神教推行《秩序條例》後的產物。
教會的影響被大面積地推離世俗後,導致了“信仰”上的空缺,人們為了滿足自身的精神需求,臆造出了新的“神祇”,流傳出了新的故事。
本質上,這種教堂和社群裡的醫院、公園、百貨大樓的作用差不多,屬於功能性建築。
維克不知道阿爾弗雷德先生為什麼要把這裡交給自己,他在外面駐足了很久,除了這裡位於明克街,距離13號比較近外,真沒看出什麼特殊的。
一直到,他的腳邁進去。
他愣住了,因為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手持水壺,站在那兒給院內的葡萄架澆水。
沒有一絲絲防備,那個人,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那個……自己曾敬愛到骨子裡又恨到骨子裡的人。
他曾將自己捧到雲端,又不留一句話地離開,使得自己狠狠摔落。
如果未曾見過高處的風景,那自己的落差還不會那麼大,打擊感也不會那麼強烈。
拉斯瑪抬起頭,直起腰,也看向維克。
他沒有提前察覺到維克的到來,因為他早已習慣了在這裡只留一丁點的意識放在那棟別墅三樓的那間臥室,那邊有什麼異動時,他才會去進行探查。
他自嘲自己是一個盡職的護工,那位“病人”只要一拉動床鈴,自己就會立刻出現在被呼叫的崗位。
至於其餘時候,他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神父。
可以說,這才是一個秩序信徒出現在這裡時所展現出的正常狀態,沒人敢去觸怒沉睡的獅子。
也就只有卡倫以及手上戴著刻有卡倫名字手環的人,回到這裡後,能顯得自由奔放一些。
“維克?”
“老師。”
“真的是你?”
“是我,老師。”
師生間的再次相見,顯得有些突兀,而且因為雙方都不知道突兀結束之後要具體做什麼,所以都很默契地將這種突兀進行了延長。
即使是在過去二人關係最好時,也談不上多麼親近,因為拉斯瑪的性格深處,還是偏執拗和極端的;所以,就別指望這麼久沒見後,立刻變得場面熱情溫馨,擁抱流淚。
最終,還是維克先打破了這種長時間的侷促無措,畢竟跟在那個人身邊那麼久,總該學到點東西。
“老師,我幫您澆吧。”
維克主動走了過來,想要伸手去接拉斯瑪手中的水壺。
拉斯瑪卻將水壺挪開,拒絕了維克的好意。
“這個,你澆不了。”
“什麼?”
“你看。”
拉斯瑪繼續給葡萄架澆水,一串串葡萄,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
達利溫羅幾乎承包了部門內的所有園景,類似的誇張種植技術維克也見過不少次,可眼前,卻又截然不同。
因為這裡結出的葡萄不是水果,而是一顆顆極為濃郁的秩序之力。
同時,維克還聽到了教堂內傳出的水流聲。
他扭頭看向教堂,從這裡可以看見裡面的那尊十字架以及十字架上的神像。
神像上方,有水流落下,順延到地面後形成一灘,隨即又環繞上去。
水流的幅度,和自己老師手中水壺澆灌的幅度,一模一樣。
這不是在澆水栽培……這是在進行最後的催熟,因為已經到了收穫採摘的時候。
他澆灌的,是自己的信仰,是自己的秩序,是心中的神。
“老師,您要成功了?”
“是的,我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