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兩個黑衣人,帶著易飛白,趁著夜色,飛奔狂逃,轉過幾處宮牆,最後翻身進了一處宮院,頭前一人連忙開啟門,掌上燈。隨即又探出頭去,瞧瞧是否有人跟上。待確認一切無疑之後,二人才摘下黑巾,除去黑衣,換上別的衣服。
這二人不是別人,一個林嶽,另一個卻是花無眠。
林嶽道:“花師弟,易師弟情況如何?可有性命之憂?”
花無眠道:“他的心脈全碎了,現在只剩下半口氣了,閒話少說,我先幫他止血,你快將我的藥箱取來,裡面有續脈通絡的‘千年腐根草’或能保他一命。”
林嶽聞言,問明瞭地方,也不廢話,閃身而出。這處宮院,正是林嶽的居所,林嶽掌管整個國香城的護衛,自然有自己的居處。待林嶽出了門去,易飛白微弱的睜開雙眼,待看到救自己的人,竟然是花無眠時,身子掙扎著想起來,花無眠見狀連忙將易飛白按住,道:“你不要亂動,再忍耐一下。”
易飛白微弱的道:“為什麼要救我?”
花無眠一邊幫易飛白止血,一邊道:“我知道你素來瞧我不起,不屑與我為伍,但是卻偏偏被我這樣的人所救,一定心有不甘。”
易飛白苦笑道:“其實你並不知道,我一直都很敬仰你,四年前試道大會,我輸給了你,旁人一直覺得我心有不甘,其實我是心服口服,只不過口不對心,不想認罷了。但是我卻希望救我的人不是你。”
花無眠不想讓易飛白說太多的話,便道:“你不要再說了,好好將養身體,宮中危機重重,待你稍稍好轉些,便讓我師父帶你回百草谷休養,這次雖然能保住你的命,但是你這一身修為,怕是……”
易飛白道:“我自然知道我的情況,當時情形,不留生志,只求速死。”
這時,林嶽身背藥匣,推門進來,趕忙將藥箱遞給花無眠,花無眠開啟藥匣,取出一個布包,迅速的取出一物,林嶽定睛瞧去,卻見那物如同一根爛草根一般,並無甚奇特之處,隨即一股惡臭撲面而來,林嶽連忙捂住鼻子。卻見花無眠暗運藥靈,雙手發出耀眼的綠光,周身藥靈澎湃而出,那‘腐根草’突然凌空而起,懸浮於花無眠雙手之間,花無眠連忙催逼藥靈,不消片刻那‘腐根草’便化成一灘黑色的膿水,剎那間滿室生香,沁人心脾。花無眠又用了些藥靈,將‘腐根草’的藥效發揮到極致。
又過了一會兒,花無眠示意林嶽將易飛白扶起,林嶽授意忙將易飛白攙起。花無眠雙手小心翼翼地將那化作黑水的‘腐根草’,送至易飛白嘴前,示意易飛白喝下。
卻不料易飛白苦笑了聲,道:“常言說,大恩不言謝,今日之恩,日後易飛白性命相還。”言罷,張開嘴將那‘腐根草’喝了下去。
林嶽道:“日後之事,日後再說,你且先休養身體。”言罷,雙指用力朝易飛白後頸上一點,易飛白便雙眼萎靡,昏睡了過去。
花無眠道:“我剛才檢視過他的體內,發覺他體內的‘醉忘仙’已全部被他自己逼出,卻不想,你們靈虛山還有這等功法?”
林嶽道:“當著你的面,也不瞞你,這本是我靈虛山的不傳之術,百年前,你們百草谷的毒宗,何其霸道,抬手間,殺人於無形,我門前輩宗師,創立此術,原本是用來剋制你們百草谷的毒術,不曾想今日卻靠此術,救了飛白一命。”
花無眠道:“原來如此,剛才在屋簷上我一直心存疑問,那個引開一眾侍女的人,瞧他的身法,不似你們靈虛山的身法,難道是你的心腹?”
林嶽聞言大吃一驚,道:“你莫要誑我,那人不是你的人麼?剛才在屋簷上,我瞧那人身影,不似男子,還以為你叫了你門中某一位師妹幫手。所以未曾發問,如此說來,那人是誰?”
花無眠瞧林嶽的神情,不似作偽,沉思片刻後道:“現今不要去管那人是誰,反正與我們無害,只是易飛白留在你這裡,可否安全?天香公主吃了這虧,絕不會輕易放過他。你我諸事纏身,難免照看不周,些許差錯,你我都將喪命於此。不如將他移至我師父哪裡,憑我師父的修為,斷可保他無虞,二來我們也無後顧之憂,你意如何?”
林嶽思索片刻後,道:“不妥,你且看,以天香公主的性子,不消片刻,便會招我前去,大搜全城,到那時,宮中上下亂作一團,任何地方,都會被他們搜到,那樣豈不是連累你百草谷,且讓他先留在我這裡,我這個地方,他們還是不敢搜的。待過了這一陣,再行此法。”
花無眠道:“這樣最好,那你保重,我先走了,露個頭,不然那母狗便會懷疑到我頭上了。”
林嶽道:“你也保重,今日之事,多……”
花無眠道:“你我之間,不要提那個字。”言罷,便推門而出,轉瞬便瞧不見了。林嶽瞧花無眠去得遠了,正要關門,卻聽見,大門之外,有人喊道:“林總管,大公主招您前去,說有要緊事相詢。”
林嶽苦笑一下,道:“知道了,稍帶片刻,待林某穿好衣服,便去。”言罷,忙將屋內收拾一番,便出了門去。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話說那黑衣人,在密室屋簷上,一聲驚叫,惹得天香公主的侍女們追趕格殺,卻見那黑衣人,身法詭異,左躲右閃,那幾個侍女,愣愣拿他一點辦法也無。幾人從御香宮一直追至靜香宮。縱然那黑衣人身法迥異,卻不敢與那幾個侍女死鬥。
侍女們雖然身法不及那人,但是卻緊追不捨,四個侍女,進退不一,當中一人緊緊盯著那黑衣人,其餘三人便在後面緊緊相隨。雖然追不上那人,但是那黑衣人卻也甩不掉這幾個侍女。待到頭前那侍女體力不支時,便有第二個補上,如此幾番下來,四個侍女,雖然不曾追上那人,但是二者之間的距離,明顯縮短了不少,那黑衣人心想如此下去,遲早要糟,連忙運轉功力,雙手捏了幾個法決,嬌喝一聲:“起”
身後那四個侍女,只見眼前那黑衣人,瞬間一分為二,一個朝南,一個朝北,各自逃去。侍女當中一人道:“這是‘細雨樓’的分身之術,這人是出雲國的人,這兩個總有一個是真的,此法甚廢功力,必然持續不了太長時間,分頭去追,務必殺了此人。”
四女一分兩隊,南北兩邊各自追去。朝南那黑衣人,回頭瞧見那四女分做兩隊,各自追趕,心中大罵連連,雙腳卻是不敢絲毫停留,身後那兩人,沒有先前那四人輪換的法子,顯然勝不過這黑衣人的腳力,那二人眼見這黑衣人便要從自己眼前溜走,心中大急,二人心有靈犀,使足力氣將手中的劍,向那人招呼過去,那黑衣人,猶自奔逃,渾然不知,待那利劍離得近了,耳邊咻咻的破空聲傳來,再作反應,已是不及。堪堪側身避過一劍,卻避不過第二劍,利劍劃過那黑衣人左肩,一道血光灑出,已是中招,黑衣人又痛又怒,自袖中掏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向那二人打出,口中猶自道:“看法寶。”
那兩個侍女瞧見黑暗中一物向自己飛來,不敢硬接,連忙各自避開,卻不想那物還在空中,便炸了開來,發出一股刺眼的黃煙,那煙進得眼中,辛辣無比,只覺得雙眼刺痛,眼淚直流,待稍稍好轉一些,那黑衣人早已消失不見。
侍女當中一人道:“現在如何是好,這人定是真身不假,卻叫他給逃了,回去如何向公主交代?”
另一人道:“無妨,剛才他已中了我一劍,我劍上淬著毒,不消片刻,便能要了他的命,順著血跡找,定能找到。”
二人正要重整身形,去追那黑衣人,只聽到耳邊傳來:“兩個女娃,好狠地心腸,她不想要你們的命,你們卻一心要置她於死地。”這聲音如同蛙鳴鴉啼,要多難聽便有多難聽,當真令人多聽一個字,便要難受三天。
二女只聞其聲,卻未見其人,不禁暗自戒備,當中一女道:“前輩,既已開口,何妨現身一見。”
話音剛落,只見眼前,一丈見外,好似憑空冒出一人,那人身形立定,連身上的衣袂也不曾擺動一下。二女定睛瞧去,只見身前這人,一身素衣,頭上罩著一個大大的斗笠,斗笠邊褘垂著一圈的黑紗,一直垂到腰間,將這人整個包在裡面,瞧不清裡面一點星光,這人身材枯槁,骨瘦如柴,形似一個暮年老頭,卻也像一個窈窕少女,使人捉摸不定。
二女當中一人道:“前輩好快的身法,卻不知是敵是友?”
那人道:“是敵非友。”聲音依舊難聽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