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如今那最寵愛她的人早已經不在人世,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讓高陽落得如此吧?
一個人一旦如高陽這般驕縱久了,便很難再改變回來不是嗎?
武堯安心中正五味雜陳時,那邊高陽又開始回憶起前塵往事。
“我與她相識於我的山莊,那日我在山莊後林打獵,險些將她射中。你知道嗎?她整個人髒兮兮的在樹邊採果子,遠遠看去跟那小鹿沒有什麼差別。”
高陽深吸一口氣突然閉上了雙眼,武堯安看的清楚,她眼角劃出一滴淚。
“我下馬將她帶回當時住地,她生的俊俏,就是有些失了智不像她的年紀。後來辯機找上門來才知道,此人是他無意間在山間撿來的,因寺裡不能收留女弟子,匆忙之下便安放在我山莊旁的破屋內。”
“此女能聽到別人在說什麼,但是卻說不出話。她識字,在不知道我是誰的情況下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告與我。”
之後高陽惆悵了許多,說話聲音還有些感慨。
“奈何好景不長,這辯機並不知道她的身世,我曾派人查過。”
高陽說著低頭看了看杯中的熱酒,不過這次她卻未喝。
“復裴雪是突厥遺珠,逃難來到中原。本可以安心做一個塞外公主嫁入我大唐皇室,可族中謀反,她見報仇無望,便想來和親,以求我大唐能幫她拿回失地。”
幾人都知道這想法簡直是痴人說夢,就算曾經有過婚約,可現在她已經沒了身份,皇室又怎麼會認這麼一個人。
“我將其中的利害與她說了許久,她大病了一場後才將將安心在我府上養病,人也逐漸開朗起來。”
高陽說完看了一眼尉遲循融,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尉遲有些摸不到頭腦。
“說起來那時循月也養在公主府,兩人那時在我府上形影不離。循月不嫌她是個啞巴,什麼都與她說。”
“既然要好,為什麼我們每次提到公主府的事情循月會如此害怕?”聽到這些後尉遲終於按耐不住,問了出來。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本來身邊帶著復裴雪並沒有什麼,可那日狩獵後房遺愛突然說了些奇怪的話。我擔心是辯機說了什麼,便將與此事有關的所有人統統殺了,包括那些我派出去調查復裴雪的探子。”
武堯安放下手中的熱酒,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壓壓驚。想必就算辯機不說什麼,以公主這般猜疑的性格也挺會將他斬殺。
“辯機於復裴雪有恩,聽到此事後她與我大鬧了一場。此後房遺愛發現了我們之間的事情,包括她的身份。可辯機的事情之後,她便什麼事都不與我說。”
高陽的聲音逐漸變小,甚至已經開始有了哭腔。
“我以為她只是像往常一樣,便搬到了莊子上住了一陣,準備涼她一下。那次我也有些生氣,我堂堂一個公主,每次兩個人有矛盾都是我先低頭,那次我沒有低頭。”
高陽說完突然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將酒杯放回了身旁侍女的手中,那侍女大概是跟著高陽最久的一個,此刻早已經控制不住淚水。
“等我再回府的時候,她正拿著劍站在我們曾經生活的庭院中,就像是特意站在那裡等我一般。”
高陽話還沒有說完,這件推演室的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陽光照進屋內,讓幾個人一瞬間有些不適應。
“循月?”看清來人後尉遲有些微微皺眉,突然站了起來。
循月不是連高陽這幾個字都聽不得,這會兒怎麼會出現在公主府?難道是國公府出了什麼事情?
循月將身後的青菊留在外面,自己則關門走了進來。高陽公主看著循月走過來頹廢的說道:
“那件事之後你也下的不輕吧。”
循月並未說話,只是將一個手縫的,帶有突厥特色的布偶放在了高陽手中,隨後走到尉遲身旁站定。
“這是?”高陽曾經並未在府上見過此物,可循月不可能無緣無故給自己這麼一個東西。
“這是復裴雪縫製的,布偶裡有東西,想來應該是給您的,我沒有拆開。”
循月說完,那高陽迫不及待地將布偶撕開,裡面露出了帕子的一角,繡著兩隻看不出來的東西,將帕子拿出來,裡面包著高陽曾經用過的髮帶。
髮帶上赫然繡著‘願來世你我比翼雙飛’幾個字。
高陽用手反覆摩梭著髮帶上的這幾個字,怪不得復裴雪走了之後她再也找不到這條束髮的髮帶了。
這髮帶正是兩人第一次相遇,高陽頭上所綁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