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知將竹筒放到手心,呈於眾人面前,道,“這不是普通的竹筒,宣國的得道高僧可是對著它唸了九九八十一天的經文,每日唸經的時候,都會用當天早晨採集來的露水對竹筒進行浸泡,使之去除凡塵汙垢,沾染靈性。宣國的人都將它看做是有聖物……”
“沈姑娘……”夢合南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踱步走到沈夢知面前,伸出兩個手指頭將竹筒彈得誇誇響,“不就一個隨處可見的竹筒,至於說得這麼離譜嗎?在場的諸位,皆是見過世面的人,難不成,還會對這麼個不起眼的東西感興趣?”
沈夢知瞥了一眼夢合南還在彈竹筒的手,沒有同夢合南計較。
面色如常的往下說,“這竹筒通人性,能辨真假。在宣國時,允王妃失了一對耳環,問及下人,皆道自己沒有拿。允王爺便是拿出了竹筒,命下人依次將食指放入竹筒當中,每到一人,問一次,是否拿了允王妃的耳環,其他人說沒有,皆沒事,唯獨一人,方開口說沒有,便痛苦的嚎叫了一聲。”
沈夢知的聲音清脆悅耳,本就好聽,加之情緒渲染得好,饒是一件再平常的事情經由她的嘴說出來,都是十分的有趣。
尤其是,當說到這兒,她刻意停頓了一下,更是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所有人都是看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就連對這竹筒嗤之以鼻的夢合南,眉目之間都帶著幾分好奇。
“這一看可不得了!”沈夢知的語氣神態誇張起來,微微靠近了夢合南說,“原來,他的半個手指頭都被竹筒咬掉了!”
說到手指頭被竹筒咬掉時,沈夢知說話的聲音驀地提高,將一心聽她說話的夢合南嚇了一跳。
夢合南面上不高興至極,但做的第一件事,是默默的將擱在竹筒上的手縮了回去。
沈夢知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轉過身子,將竹筒放到夢江南面前,問,“夢大人可會一直愛民如子,秉公執法,絕不徇私?”
這也是在要夢江南的一個態度,看夢江南是否願意陪著她將這出戏演下去,問夢江南是否將自己的行事擺放得公允。
夢合南也看著夢江南,也是同沈夢知一樣的考量。
夢江南要是不伸手,那便是說沈夢知所言都是無稽之談,從根本上否定了沈夢知的話,認定了沈夢知的罪行,但是,倘若夢江南伸了手,那便是不信他,那便是不給他臉面!
兩人皆是看著夢江南,夢江南絲毫沒有覺得緊張,更不會糾結,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將食指放進了竹筒裡面。
沈夢知稱讚道,“夢大人是一個好官,百姓之福。”
“或許吧。”
夢江南似是而非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將手拿出,蜷縮著食指摸了摸鼻尖,用這一動作向眾人表明,他的手指無礙。
緊接著,沈夢知以同樣的方法再詢問了二三人,皆無礙。
竹筒終於轉到了夢合南的面前。
沈夢知問,“夢大公子是否來過鷺水亭?我同巧姨娘爭執時,你是否在場?”
夢合南看著竹筒,想著沈夢知之前講的那件事,心裡在打鼓。
宣國的允王爺與允王妃,從來都是世人的談資,不論大事小事,都為人所道。
沈夢知說的,用竹筒找出真兇的事情,也曾在上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
他一半相信,一半不信,處在為難的中央。
若是伸手,怕真如沈夢知所言,被竹筒咬去半截手指,若不伸手,便是在告訴旁人,他在說謊……
沈夢知看出夢合南的掙扎,作勢要將竹筒放回到李嬤嬤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