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尷尬。
“你怎麼來了?”簌和往邊上靠了靠,清了清嗓子,回了他一句來打破這份平靜。
“我來看看你,聽說要去北方了,那邊冷。”錢焰剛想拿出來的棉帕子最終還是沒有拿出來,他找了很多店鋪,終於找到這裡的一位年邁繡娘,年輕的時候在宮廷呆過,繡法高超。
他知道簌和離開蘭園以後一定很想念陳謹之和毓婉汀,特意託繡娘繡了他們的小像,可是如此看來,大約是送不出去了。
“沒事,我不怕冷。”簌和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著他。
“那好,”錢焰點點頭,又像是想起了寫什麼,在門口停了一下,“不過北方正在鬧饑荒呢,我們去之前得備足乾糧。”
“我知道了,謝謝。”簌和點點頭。
“你不用跟我說謝謝,照顧你本就是我留在你身邊的目的。”錢焰回了她一個微笑,如果說愛像水墨青花,那又何懼剎那芳華,更何況他對她不僅僅是曾經的喜歡,還有更多的後悔和渴望對她補償,“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簌和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突然感覺眼睛有點溼溼的。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大家靜心下來,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自己的故事,都會笑著搖搖頭,感嘆年少的無知和幼稚。
“怎麼了?”
“沒事,只是覺得錢焰這麼做,並不是很值得,”她輕輕擦了擦眼睛,“而且我也不需要他這麼做,他是這個世間為數不多的琴師,完全可以做更多的有意義的事。”
“那是他自己的決定。”
“我知道,我只是可惜。因為我是一個女孩子,所以我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執著,可以輕言放棄,都不會有人說我什麼,就算我一直無法擺脫我的軟弱,在這個封建的社會中也會有人包容我,可是這樣的我早就已經不值得他對我這麼好了。”過了半晌,簌和又張了張口,“其實我也沒有真正的生過他們的氣,錢煥和錢焰都是極其重感情的人,能讓他們做出違心的事除非就是握住了他們的把柄,這個把柄只有一個,就是錢煥最珍視的北墨山莊僅剩的這些門生,他是山莊的少主,他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擔著這份責任了,其實很不容易。”
“你怎麼還是為他說話了?”
“沒什麼,就是不希望你們誤會罷了。”
人很奇怪,不喜歡別人騙自己,卻總喜歡自己騙自己。
簌和擺擺手,重新坐到了梳妝檯前,東野闕知道她這是不願意多說了,自覺地退出了這個屋子,仔細地關上了門。
屋內重新歸於平靜,好像沒有人來過一樣。
就快要到真正的北方了,或許還會碰到他吧,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竟有些隱隱的期待。她的生活一直在喜怒哀樂間走走停停,不知道下一刻會遇見什麼,只知道陽光這麼好,別辜負了今天。
東野闕在門外站了許久,他瞧見裡面的人兒孤單地坐著,時不時用袖口擦擦臉。
“簌和啊,這個世間沒有人值得你流淚,值得讓你這麼做的人不會讓你哭泣。”他低聲說了一句,然後背靠著門蹲在了地上,以後會怎樣誰也不知道,但是她的一舉一動總是能夠牽動他的心,他真的愛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