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人齊聚蘭園大堂,各門生都穿著喪服站成一隊。
毓婉汀穿著一身麻布喪服,跪在陳謹之都靈前,她的眼睛已經哭腫了,得知這個噩耗以後她已經暈過去好幾次了,可惜還沒有等到醫聖為他進一步的治療。儘管她百般相勸,他終究還是放棄了自己,動用了內力去封印那個憑空出現的法陣。
簌和安置好東野闕再回到蘭園之時,已經是傍晚了。
她沒有想到,曾經溫馨如家的蘭園,此時此刻竟然成為了她的審訊場。
她從大門踏進去的第一步開始,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蘭園空中飄著白紙圈,偶然敲響的喪鐘,震得她耳膜疼。
“你回來了。”錢煥站在靈堂的正中央,看到簌和進來,冷哼一聲。
“死的是我師父,我自然要回來,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錢煥仰頭大笑,“你以什麼身份,主持大局?”
“我是陳謹之唯一的弟子,是這個蘭園的少主,若我都沒有身份主持大局,難道讓你一個外人來嗎?”簌和冷眼看著他,徑直走到靈堂中央,想上一炷香,卻被攔住了。
“那好,你回答我幾個問題,當著蘭園門生的面,當著江南望族的面,你如實回答,”
“第一,陳家主被殺的時候,你為什麼打暈我哥,帶著兇手逃離了現場?”
“第二,你明知東野闕是滅我滿門、殺人如麻的日本邪術師,你為什麼這麼信他?你手上的孔雀石也是他的吧?”
“第三,你多年前進入蘭園,精修符術,然後學成之後陳家主就死了,你,有沒有,和東野闕串通一氣?”
簌和一開始只當是錢煥鬧脾氣,直到聽到這三個問題才明白,這次她是真的成為了蘭園的罪人,所有人都疏離了她,再也沒人願意信她了。
“師父不是東野闕殺的,我親眼所見,是一個蒙面的黑衣人,速度極快,刀法極準,我尚且沒有找出是誰,不想你們冤枉了東野闕,所以將他帶走了。”
“冤枉?這只是你跟東野闕的一面之辭,除了你們倆,沒有人知道真相,至於你是否說謊,也尚未可知。”錢煥步步緊逼。
“錢煥,你不要太過分,我知道你跟東野闕有仇,但你已經做的夠過了,他身上有傷,若是再被你用這個罪名抓了去,誰知道還有沒有命出來?”簌和雖然語氣不卑不亢,但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看到師父死去那刻她整個人幾乎被抽空了,可是這件事怎麼看都是給東野闕下的套,如果他不走,等待他的是什麼,不用猜都知道。
而這個下套的人,除了錢煥,簌和想不到別人。
為什麼短短几天,錢煥就從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年郎變成了這般冷血無情,她真的想不明白。
“你為了保住東野闕,還真的耗盡了心血。”
“我想保住誰,與你無關,而且就算師父走了,蘭園還在,我是他的親傳弟子,我還在,就輪不到你出面,代替蘭園上下指責我,若不是師父收留你們,你們早就死絕了!”簌和說完右手朝池塘的方向一指,一張水凝符出現在空中,“錢煥,我們修道之人,不以口舌論長短,誰修為高,誰才有話語權,你要試試嗎?”
“實不相瞞,各位,前些日子我陪簌和去給她爹孃掃墓,途中遇到凶神惡煞的東野闕,他一掌廢了我所有的功法,好在我自幼極具學符的天賦,這幾日透過調理已經陸續恢復了三成,”錢煥並不避諱,直言道,“眼下我並不是簌和的對手,若是能給我多些時間,那結果可就不一定了。簌和,如你所言,符師以符術贏得話語權,那我們給彼此三個月時間。三個月後,若我輸給了你,那我帶著所有北墨山莊的門生離開蘭園,若我贏了,那請你認清事實,讓出蘭園少主之位給我,並把東野闕交出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