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有把他當成哥哥。
他真的有把他當成親人一般。
可是他如此看重的人,卻在那一夜殺光了他所有的家人。
“你爹他,親手殺死了我叔父,殺死了我最好的朋友,還把捉住的日本俘虜抓到山上去當作狩獵的誘餌,他或許一直真心待我,可是他忘了,我也是個日本人。“東野闕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著。
那天夜裡,他親手啟動了招魂陣法的時候,他就後悔了。
可是這個陣法一旦啟用,就不可逆轉,而他那時不懂得如何封印,也沒人幫他。
“你與北墨山莊的恩怨,我無法摻和,但你昨日捨命救下了蘭園,封印了陣法,我作為蘭園的家主,自然應該感謝你,說說吧,你想要什麼,若我能夠辦到,一定去辦。”陳謹之清咳了一聲,向前一步,擋住了錢焰。
“可否借一步說話?”
陳謹之看了錢焰一眼,錢焰識趣地退到了院子外面。
“我想帶走一個人,帶回日本。”
“誰?”
“簌和。”
陳謹之整個人的神經都繃住了,臉上卻是硬撐的一臉笑容,“為何?”
“陳家主不必瞞我,簌和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人,是百年難遇的至陰之人,她註定是改變一個時代的人,可是唯有受過這世間極致的痛苦,才能成為最強者,你捨得嗎?”東野闕一臉嚴肅地說著,“她體質異常,極易招陰魂,所有與她親近之人最後的下場都是被陰魂索命致死,之前蘭園尚有結界,如今結界已破,你的身體外人不知,可是我能感覺的出,朝不保夕罷了。”
“這是簌和的使命,我培養她成為一代神符師,她就必須擔起這份責任。”
“那這跟利用她,有什麼區別?”
東野闕向前步步緊逼,陳謹之卻連連後退,“我是無心之人,不老不死,不傷不滅,我陪她身邊,可保她一世平安,這個道理你可懂?”
“簌和不會願意的。”陳謹之退到了一根石柱前,頭抵在柱子上,輕咳了幾聲,捂嘴的手帕上竟有幾絲血跡。
“她來了,這個事我們改天再議吧。”東野闕沒有再逼問,反而往後走了幾步,平靜地像是什麼話都沒說一樣。
陳謹之聞言,趕緊把手帕塞進袖子裡,跟著東野闕走出去。走到臨近大門的地方,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住了,重心不穩,整個人臉朝下地摔了下去,空中突然一把匕首飛了過來,正好刺中了他的心臟。然後一個黑影竄到他身側,順勢拔出那把插在他心口的匕首,翻過牆頭逃走了。
東野闕已經走到了門口,聽到聲響的時候回頭看到那黑影,正要追過去,就撞上了迎面走進來的簌和。
簌和本來高高興興地跑進來,卻看見陳謹之正面對著她,緩緩地倒下了。
“師父!”簌和手一抖,不顧衣服掉在了地上,瞬移到陳謹之身邊,一隻手撐著他的頭,“你怎麼了,是誰?剛剛那個黑影,是誰!”
“簌和,師父不能陪你了,咳咳咳……”陳謹之費力地睜開眼睛,“你以後的路,自己好好走。”
“師父!不要,不要,簌和已經沒有爹孃了,不能在沒了你。”簌和使勁地搖著頭,“師父,你撐住,簌和這就給你渡氣,你撐住!”
“來不及了,簌和,師父有你這個……弟子,師父很滿足,此生無憾……,希望你保護好……蘭園,這裡的一切……都……交給你了,簌和,一定不能放棄……自己……”話還沒說完,陳謹之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