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焰親自到蘭園門口接他們,可是手碰到錢煥之時臉色就暗了下去。
“你怎麼了?”
“我遇見東野闕了,被他打傷,內力散盡,得重修符道了。”錢煥說這話的時候異常平靜,彷彿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但是簌和知道他的艱難,看見他蹲在屋子的角落裡哭成淚人,轉頭卻用笑容對著她。
“東野闕!”錢焰聽到這個名字,也氣的咬牙切齒的。
“起碼,我還活著,我從小天賦極佳,可是急功近利,修習的符道都不精進,如今也算是重新給我一個機會,可以從頭修習,穩步穩打,把以前的不足都填補掉。”
“是哥不好,一直以來都把所有的壓力放在你一個人身上,也不管你能不能承受得起。年少時只因爹的一句體質不適合修習符道,就放棄了修習,把整個家族的重擔都交給了你,整日撥琴弄笛,山莊滅了也沒有太多的感觸,而你卻得一直隱忍,我這樣懦弱無能、只會逃避的人,不配做你的哥哥。”錢焰自責地看著弟弟,他臉上有些完全不屬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老練和成熟,滄桑已經在他身上烙了印。
錢煥沒有說話,只是抱了抱錢焰,使勁拍了拍他的肩。
“對了,簌和,你們這次去了將近一個月,還不知道陳家主突然病倒在他屋子裡了,請了大夫倒也查不出什麼毛病,你們兩個快去看看吧。”
“師父,他,”簌和瞪大了眼睛,嘴唇也有點哆嗦,“病倒了?”
“而且,前天夜裡,蘭園的結界,破了。”
“你說什麼?”
“難道你們沒有發現蘭園的異樣嗎?”錢焰打量著周圍,想到了北墨山莊的慘象,“蘭園以前有結界,外頭的邪祟進不來,裡面是安全的,現在結界破了,整個蘭園陰氣大盛,就跟當年北墨山莊相似,卻更嚴重一些。”
“難道又是東野闕?”錢煥提到這個名字,兩隻手都狠狠的握緊了拳頭。
“只怕這次的東西,比東野闕還要厲害幾分。”
“陳家主臥病不起,結界破了,這個人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好,”錢煥仔細回憶著,總感覺這是一個極大的陰謀,一環扣著一環,“從之前的琴譜開始,明明是被人撕了,可是陳家主卻不予追究,說明他極有可能知道是誰動的手腳,然後他突然把獨門咒和至陰血符傳給我和簌和,說明他已經預感到這一切了,可惜我敗給東野闕,失了一身的符術,他又臥病在床,整個蘭園只剩下簌和一個有戰鬥力的符師了,若是他們闖進來,只怕蘭園,凶多吉少。”
如果蘭園像北墨山莊一樣遭遇不測,她作為少主就應該肩負起這份責任,可是她根本沒有準備好,或者說,她從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早。
簌和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絕望,遠甚過聽到爹孃死訊之時的絕望。
真正的絕望,是內心的迷茫和無措。路是自己選的,符術是她要修的,後悔的話,也只能往自己的肚子裡咽。
自己選擇的路,即使跪著也要走完;因為一旦開始,便不能終止。
這才叫做真正的堅持。
“簌和,你沒事吧。”錢焰看著呆住的簌和,用指尖碰了碰她,“你還不快點去看看你師父,聽說情況很不好,夫人一直守著,不讓人靠近,我也沒有好好看上幾眼,具體情況你還是問問夫人吧。”
簌和木訥地點點頭,朝著師父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