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名為醉仙樓的小酒樓,經過自己在獅子樓這麼一打廣告,生意是出奇的好了,蒸餾酒在這時候真的算是一個新興的事物,其味道確實不一般的黃酒要好很多,品質在此,加上自己的宣傳有效,生意自然就興隆起來。
不過這可是忙壞了許大山一家,幾大罈子酒一下子就售之一空,同時白花花的錢財也是不斷流進來,他們哪裡見過那麼多錢,哪裡想得到賺錢居然是那麼簡單,易博也不是什麼小氣之人,他們一家的生活自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生活的改觀讓他們更是幹勁十足,不過儘管非常努力了,蒸餾酒的生產必須經歷一個不短的過程,不是什麼能夠一蹴而就的事情,雖然酒價很貴,但是長安城的富庶人家多了去了,所以酒還是有點供不應求。許大山終究是覺得忙不過來了,問易博是不是可以把他在老家的親戚也帶過來,一起幫忙生產蒸餾酒的時候,卻被易博拒絕了。
原因很簡單,這是一個保密的問題,俗話說得好,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現在是許大山一家,記著自己的話,所以才沒有把這宣傳出去,但是如果,再加上一些個親戚什麼的,自己保密的要求就大打折扣了。雖然自己也沒有想著一直把這技藝據為己有,保密下去,事實上這也根本不可能做到,蒸餾的技藝算不上覆雜,有心人根據自己的酒,用心捉摸的話,也是可能悟出來的。自己能做的是,在這技藝還在自己掌控的範圍之下,能夠多為自己積攢一些資本。
至於提價和擴大生產的問題,自己也是沒有考慮的,提價必然有反彈,許大山一家沒有什麼經商的經歷,自己要和他們講經商之道,以他們的出身和知識水平,很難有什麼效果。請人的話,選拔很是困難,這時候可沒有什麼專業人才一說,另外人心難測,請外人保密終究是個大問題,如果洩露出去,自己的盈利週期就會變短。那麼,自己如果親自操持的話,浪費時間精力,在這太平盛世已經時日無多的情況下,得不償失。擴大生產的問題更多,貨源,人手,場地等等。而且這酒樓產業,固定資產,兩年之後戰亂一起很難有所保證,自己能帶走的不過就是金銀這些財產了。
一兩白銀一兩酒的天價酒,這生意也是做不了長久,人們好奇心退去,這購買的人就少了。況且自己開酒樓也並不是全為了賺錢,還有另外的目的。酒的價格如此之高,固然可以給自己帶來不錯的收益,但是也會讓許多人望而卻步,包括一些個有識之士。長安的這幫紈絝朋友現在的影響力倒是有一些,但是卻沒有什麼真本事。這日,易博帶著小煙來到酒樓。看到酒樓前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寫得很大的酒字的招牌在風中起舞,覺得沒有一點特色和吸引人之處,突發奇想,對小煙說道:“小煙,拿紙筆過來,少爺要為這酒樓寫首詩……”小煙神色怪異地看著易博,“少爺,你剛開也沒喝多少啊,怎麼就醉了呢……”
易博拍了拍她偏倚著的小腦袋:“少爺清醒著呢,泉思如湧,這靈感氾濫,若是不寫一首詩怎麼對得住這大好機會……別望著了,快去啊,少爺我可是健忘之人,等下如果不記得去了,拿你是問……”為了免遭無謂殃及,小煙還是迅速找來了文房四寶,易博看著這筆墨紙硯,有些發愣,這個毛筆字麼……似乎有些勉勉強強啊。
落在小煙眼裡,這少爺今天不知道又是哪根筋不對勁了,平常的時候可沒見過少爺臨池練筆的,果然,她看見易博寫了幾個字以後,就停下筆來了,她看著紙上的字,確實不錯,龍飛鳳舞的感覺,不過,這是什麼文字啊。易博擦了擦汗,寫下幾個字以後他就意識到了問題,不過還是明知故問:“小煙,你認識這些字麼……”小煙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小煙識字不多的呢,所以少爺寫的這些字,我是一個都不認識……”
易博微微有些好笑,就算是翰林院的大儒學士來了,估計也不認識自己的這些個字,因為自己寫的是簡體字。對於繁體字,文言文,因為是文科出身,所以還是能夠看懂讀懂的,但是若要寫一手繁體字,現在自己還是不太會的,本想親筆為這酒樓題詩一首,現在看來是行不通的了。現在在自己沒有惡補繁體字的情況之下,只能找人代筆了,自己的父親韋鑾倒是對書法一道頗有些研究,不過這寫招牌的事情,去找自己的父親,估計自己的父親會不屑為之,自己反而免不了遭受一番不務正業的訓斥。
唐朝的時候,自然也有了一些字畫店,收錄一些時下流傳的書法和畫畫作品,然後賣給那些個高官貴族,這其中真心喜愛字畫的其實並不多,拿上一兩幅字畫掛在家中,當做裝飾品,來顯現所謂的書香門第的倒是主要的。有字畫店,當然也有寫字的了,古時候一般的平民百姓,很多是不識多少字的,認識的不過除了自己名字以及一些日常的字,但是,訴訟文案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又不能不和文字打交道。所以這時候,一些秀才書生,窮困潦倒之時,也會賣字寫字抄書為生,當然這是無奈之舉,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一般這些個有功名的文人是不會做出這種自毀身價的事情的。
易博帶著小煙,找到了這家叫做小雅軒的字畫店,倒是真的店如其名,一個小小的方形的房間,各種字畫擺的整整齊齊,店內陳設雖然簡單,但是卻不失風采,顯得清新雅緻,體現出來店主人的良苦用心。易博看著這佈置,點了點頭,看來這店主也是個儒雅之人,這樣張望間,一個青年書生,素衣綸巾走了過來:“這位公子,是要來買字畫麼……”
易博搖了搖頭,道:“並不是要買字畫,而是想要請人將一首詩寫到招牌之上,不知你可不可以代筆為之……”這青年書生馬上就來了興致:“若是要寫字的話,還真是找對人了,不才,潛心練字多年,反倒是耽誤了科舉考試,不過在這字上還是略有小成,寫出來,一定讓公子滿意,如果不滿意的話,我也不會收你的錢……”看著這青年書生一副成竹在胸,躍躍欲試的神情,易博也放下心來,:“如此,那就麻煩了……”青年書生連忙從房間內找出了筆墨紙硯,為了證明自己的書法功底的深厚,順帶著帶來了一幅自己的作品,“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
易博讀了一遍,不禁輕“咦”出聲,這詩怎麼這麼熟悉呢。“斗膽問一下,這詩作可是你本人之作麼……”易博問出了心中的疑問。青年書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個,我寫不出這詩作的,是我謄抄家師的作品了……”小煙看著那首詩,她識字不多,認識的不過幾個字而已,所以也沒有專注於詩的本身,倒是另有發現,小聲嘀咕道:“奇怪,我怎麼感覺著,這字跡和少爺寫的有些相像呢……”這話一出,那青年書生也疑問了:“原來公子也是個書法有成的人,不過家師的字,自成一脈,與其餘的字還是有些區別的,公子的字怎麼可能相像呢……這位姑娘怕是看錯了吧……”小煙卻還是堅持道:“我看著,明明很像的嘛……”
青年書生更加狐疑:“那麼還煩請公子寫上一二字,那便一目瞭然了……”小煙這丫頭,真不給自己省事,也許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自己剛才注意的是詩詞大意,現在注意看這字,真的很有幾分熟悉的感覺。既然別人都這麼要求了,易博也不好推脫,拿著筆在旁邊一筆一劃,慢慢地寫下了一個“煙”字,這繁體字,真是難寫啊。青年書生,看著這個煙字,不由點了點頭:“公子的字其實已經不錯啦,只是可能還略欠缺一些火候,家師曾說過,學習書法要說有什麼‘秘訣’的話,那就是勤學苦練。要記住,不下苦功的人,不會有任何成就……”這算是告誡自己要多練習了。不過自己以前也是興趣愛好使然,這書法也沒有精研。現在一直沒有時間,寫出來的字經不起推敲這是實話。
“公子的字,確實有家師的字風,饒有筋骨,亦有鋒芒,一般橫畫略細,豎畫、點、撇與捺略粗,遒勁有力、真情流露,結構沉著,點畫飛揚,具有雄渾氣勢。這可能是殊途同歸吧,有時間倒是可以讓你和家師認識一下,他定然會十分開心的”既然有得如此不錯的字,公子怎麼還請小生代筆呢……”青年書生繼續說道。易博自然不會告訴他,自己寫不慣繁體字,不過聽他這麼一說,他倒是想到了盛唐的某位書法大家,一個名字呼之欲出。連忙問道:“斗膽請問一聲你家師名諱……”青年書生笑道,“反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家師顏公清臣是也……”顏凊臣,就是顏真卿了,他創立的“顏體”楷書與趙孟頫、柳公權、歐陽詢並稱“楷書四大家”。自己想來也是後世什麼時候習過一番顏體,所以才會出現字跡和顏真卿那麼相像了。
“久仰久仰……”易博連忙道,“不知你和顏公是什麼關係呢……”青年書生笑笑:“我叫顏逸,正是家父……”沒想到遇到了書法大家的家屬了,自己這招牌定然不會落了下乘,顏真卿可僅僅是書法大家那麼簡單,安祿山叛變以後,他聯絡從兄顏杲卿起兵抵抗,附近十七郡相應,被推為盟主,合兵二十萬,使安祿山不敢急攻潼關。可以說是一位忠肝義膽的軍事家了,自己有機會當然要結識一下,難道這麼一位大人物竟然隱居在這樣一家小小的字畫店裡麼。“不知令尊現在何處,小子急切想要拜訪一下,請教一些書法之道上的問題……”易博問道。“如今朝廷奸臣當道,家父受其排擠,現在已經不在京城了,已經遠赴平原城了……”說到這個,顏逸的神色有些黯然。
易博點了點頭,知道他說的奸臣是指的誰,楊國忠把持朝政期間,許多的清官和賢德有才之士受到了排擠。造成了朝野無人可用的場面。“如果顏公回來了,煩請引見一番,我叫韋應物,在天子手下當值……易博也自報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