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國,黑暝峽,釜嵩嶺。
瓷娃娃凌空飄過由無數條巨大鐵索相連的黑色吊橋,在吊橋底端,則是漆黑無盡的萬丈深淵,吊橋直通向懸崖另一端的山洞,洞口被雕刻成張著血盆大口的猛獸頭顱,露著上下四顆尖利的黑色獠牙,看上去十分驚悚。
她進入洞中,山壁上懸掛著已經生鏽的鐵盆,裡面燃燒的紅色火焰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音。她停在一扇巨大的黑色鐵門面前,鐵門上是一隻巨狐頭像的浮雕,樣貌兇惡至極,眯著一雙尖利的眼睛,似是要牢牢監視著眼前來者的一舉一動。
“父親。”瓷娃娃緩緩降到地面上,向著鐵門內呼喚道。
良久,鐵門中才傳來一陣如野獸般低沉恐怖的聲音,問:“辰兒,你為何而來?”
她雖是一具瓷器之身,面容無情,無驚無喜,無恐無懼,但內心聽到這聲稱呼還是不免泛起了一陣波瀾。
“辰兒”,已經好久沒有人再這麼稱呼她了。
“父親,您不是一直想要知道韓府府主這些年隱世而居,下落不明,到底是死是活嗎?”她突然問道,“如今的韓府已經徹底衰敗,韓嘯天的三個兒子中,韓少坤和韓毅峰名次均不在武行榜前列,而他和那個殷藍公主所生的野種更是連擂臺賽都不敢參加!”
“昨日,女兒剛剛得到訊息,稱韓少坤在紅坊殺死了太子語世橫,”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見鐵門內沒有反應,才又道:“各國王位繼承人均受梓雲山律法保護,因而韓少坤殺死語世橫乃重罪,我們有充足的理由可以將其處死。”
“如果韓嘯天還活著,他一定不會看著自己的長子被人所殺,但如果他已經死了,我們正好可以藉此機會除掉韓少坤,再一舉端掉韓府,這樣,煜國失去了韓府這個強有力的後盾便如同紙做的老虎,不堪一擊。”
她說著聲音變得更加陰沉,“到時候,我們先吞併煜國,擴張勢力和領土,再向南進攻武力羸弱的暨國和鷸蚌相爭的鉞、蕪兩國,這樣我們便可三面圍困中央邊界,再攻陷梓雲山,到那時,就算靖、珩二國聯手,恐怕也不足以與我們為敵了。”
“你說的這些,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上,那就是韓嘯天已死。”
“父親,女兒覺得,他大有可能早已不在人世,因為他十年前曾經身中劇毒,就算活著也必定功力大減,無法與您抗衡,”她說著停下來,猶豫了片刻,又問:“只是韓少坤和韓毅峰皆為四妹和韓嘯天所生之子,說來也是您的外孫,不知父親是否忍心……”
“在江山大業面前,沒有血緣之說。神夕當初既已嫁給外人,那便不再歸屬於我銀神一族,至於她的孩子如何,都與本皇無關!”
說完,巨狐頭像中央突然開啟一道縫隙,整個鐵門赫然開啟,一個高大英猛的身軀漸漸隱現——銀髮、雪肌、金瞳,擁有一半和神胤一模一樣的面孔,而另一半臉上則帶著一副冰冷的黑色面具。
“就按照你所說的去辦吧,不要讓本皇失望!”神掣渾厚深沉的聲音彷彿自胸腔而發,迴音縈繞在整個洞穴之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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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國,白崗城。
白崗城的夜市,華燈高照,浮光滿路,往來商賈絡繹不絕,金車寶馬競駐於街,雕花樓閣流光溢彩,香檀玉樹點映成珠。漫步輕眺於街林之上,四處皆瀰漫於酥油酒香,歌伶舞妓奏以金石絲竹,鼓樂喧天,餘音嫋嫋;茶室樂坊坐客接踵而至,人頭攢動,鼎食鐘鳴。
“這是第一次來奕國嗎?”神織一襲青絲薄錦,偏頭側問身邊人。
“嗯,第一次來。”
“那感覺怎麼樣?”她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