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終於醒了!”洪斌一見她出來便迎了上去,“我看您剛剛臉色不太好,可嚇死我了!”
“是啊,梓莘姐姐,您沒事吧?”尤真也湊過來關切地問。
穆梓莘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讓各位久等了。”她有些尷尬地說,良久,卻無人回應,她環視了一圈大殿內的來客,都是些曾經的親近之人,但自己無形之中卻彷彿與他們產生了疏遠的距離。
“別這麼說,大家又不是外人,何必如此見外!”說話的是尤真的父親魏幕勳,雖然聲音依舊嚴肅,嘴角卻微微上揚,眷注地看著她。穆梓莘見他身著一襲肅穆的青色長服,兩鬢竟也有些斑白,不由地在心裡感嘆,當年那個豪放不羈的野小子,如今也已繼承家業、身為人父了。
“教主大人莫不是剛剛睡糊塗了?不然怎麼一副不認得我們的樣子?”
穆梓莘回過神來看著魏幕勳旁邊的女子,慢步向其走去。
“彩彤姐姐還是伶牙俐齒的,”她說著忽而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我就算老糊塗了也記得你!”
兩人不約而同相視一笑,隨即嬉鬧著親切擁抱在了一起。眾人見了也都鬆了口氣,畢竟十年未見,大家本就擔心穆梓莘會因為過去的事而感到為難,所以剛剛都不敢貿然說話,但如今見她精神尚佳,也都露出了寬慰的笑容。
彩彤親切地挽著穆梓莘的胳膊,又帶她走向一位身著藍色薄紗的女子面前,問:“那認得她不?”
穆梓莘一見那傾城容顏,便笑道:“做夢都記得,十年了,蕭涵姐姐卻是紅顏依舊、容顏不老。”
藍衣女子聽後莞爾一笑,憐愛地握住穆梓莘有些冰涼的雙手,眼中卻浮現出星星淚光,她低下頭,輕聲道:“梓莘,這麼多年,讓你受苦了……”
穆梓莘笑著搖了搖頭,握住她的雙手輕輕攥了一攥,以示安慰。
突然,穆梓莘的眼睛定格在蕭涵身旁與自己年紀相仿,身形俊朗的青年身上,二人對視了良久卻都沒有說話。
“怎麼,不認得我了?”那青年先打破沉寂地問道。他的聲音卻是有些生疏的。
“當然認得!”穆梓莘踮起腳尖,故作高傲地仰起頭,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兩人剛見面時的場景,“韓羽珞,沒想到當年的小不點兒現在竟長成男子漢了!”
“哼,小莘妹妹倒也比之前漂亮了不少,也終於有點兒女人味了!”青年說著佯裝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穆梓莘。
聽了他這句話,眾人皆開懷大笑起來,殿堂內瞬間充滿了輕鬆愉悅的氛圍,穆梓莘也如釋重負一般,內心的波瀾漸漸平息下來。
她開始自然地來到其他熟人面前,一一問好,餘光掃到了坐在一旁的韓凌霄,卻見他也正在看著她,臉上露著些許欣慰的笑容。
正談笑間,窗外忽然風雲驟變,烏雲蔽天,大地變得異常昏暗,一陣狂風呼嘯而過,將殿內的燈火燭臺紛紛吹滅,還夾雜著鬼怪般刺耳的尖鳴。此番景象,穆梓莘再熟悉不過了,這分明是焚軍來襲的場景!然而她怎麼也想不通,因為就算西疆和北疆均已淪陷,焚軍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就侵入到內陸啊!
她走到外面的露臺上想要一探究竟。只見漆黑的夜空中劃過幾道凌厲的青光,隨即閃過一個巨大的黑影,穆梓莘騰身躍上屋頂,在她不遠處的飛簷之上赫然聳立著一隻巨大的鳳凰,但這隻鳳凰卻只剩下一副駭人的黑色骨架,渾身像鬼魂一樣散發著凌凌綠光,它看著穆梓莘露出了一雙凶神惡煞的血紅眼睛,尖利的爪子像是刀鋒一般擦過屋簷上的瓦片,發出刺耳的尖響,一步步向她逼近。
“把這隻畜生燉了如何?”韓凌霄不知何時也跟著躍了上來,站到了她身後。
“這是怎麼回事?焚軍怎麼會到這兒來?”
“不是普通的焚軍,”他突然變得十分嚴肅,眼中露出了凜凜寒光,“她在那兒。”
穆梓莘猛地轉身看著那隻鬼鳳凰,卻發現它的身後漸漸隱現一個人影……更確切的說,是鬼魂,她逐漸向他們靠近,穆梓莘不禁倒吸了口涼氣,面前的女子瘦骨嶙峋,黑色的捲髮溼漉漉的淋在一半臉上,如同剛從水裡爬出來的一樣,外披一件單薄的黑色斗篷,身著一件青銅鎧甲,露出的左側手臂卻只剩下瘮人的青色白骨。
雖然看不清她的眼睛,但穆梓莘卻能感受到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她忽然覺得此番場景如在夢魘之中相識過一般,不禁感到後背發涼。
那鬼魂緩緩朝他們走來,穆梓莘正考慮著要不要採取什麼防禦措施,卻見一道紅色光柱突然自天而降,劈在她們之間,穆梓莘嚇了一跳,抬眼卻見塵可凡正凌駕於半空中,身後是一眾手持火把的梓雲山長老和弟子。
“孽徒!還有臉再回來!”他怒視著那個鬼魂,氣得竟有些顫抖。鬼魂沒有理會他,仍直直地盯著穆梓莘,她戴著長袖手套的右手從斗篷裡伸出來,手裡還拿著什麼東西,她把東西放到眼前的屋簷上,然後轉頭看了一眼塵可凡,藉著火光,穆梓莘看到了她露出的右半邊臉——鮮血一樣的紅色瞳孔和蒼白的面板散發著詭異的陰光。
“眾弟子聽令!布日月乾坤陣!”
話音剛落,從四面開啟了一道巨大的青光屏障,將梓雲山緊緊封鎖起來,塵可凡身上也漸漸浮現出紅色的火光,他抬起手中羽扇,將其內力化形為一把刀鋒尖利,彎如鉤月的羽扇關月刀,直指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