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抬了抬頭,準備看一下對方是不是已經沒有在注意自己了。
對面床上,坐著一個小姑娘,正探著頭,認認真真地看著她。
陸微別腦袋不靈光,第一瞬間的反應竟然是,這小姑娘……長得好黃啊。
是真的黃,渾身的面板,甚至眼球,都是黃的。
……這小姑娘是黃疸?
住著院呢,還這麼嚴重?
陸微別一個激靈,這小姑娘的病一定不輕。高危人群!
她嚇得話一禿嚕就出來了,“不是,我得回家啊,我家裡人在等著我呢。”
“生病了就得住醫院啊,你得聽醫生的話。你看我,我都住在這兒三天了,都沒說要回家呢!”那小姑娘搶在霍奕前面開口道,“我是因為肝血管瘤住院的,你是生什麼病了?”
肝血管瘤是一種常見的血管病變,平時沒什麼症狀,但當瘤體壓迫組織時,可能會造成那個組織的功能失常。而血管瘤本身如果長得足夠大,也有破裂的風險,引發大出血。
“我沒病。”隱身失敗,陸微別隻好苦著臉開始回答。
“怎麼可能?那醫生為什麼非讓你住院?”那小姑娘頗為不信任地道。
“不是醫生要求的,是我這個……朋友要求的。”陸微別指了指身後的霍奕。
那小姑娘笑了,“這不就是醫生嗎?穿著白大褂呢。”
陸微別不可置信地回頭。剛才她沒來得及看清楚,現在一看,果不其然,霍奕還把自己的白大褂穿上了。
霍奕配合地伸出雙手,全方位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還順手指了指自己的胸牌。
看著面前霍奕那張志得意滿的大臉,陸微別心裡又急又氣,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廝這麼煩人呢?活像一個熊孩子!
……熊孩子?
陸微別審慎地上下打量了霍奕一下。
他嘴角微微翹著,眉梢也微微挑著,略微側著頭,挑著下巴,一副頗為驕傲,有有些調侃的樣子,“聽見沒有?要聽醫生的話。”
這氣質……有點兒眼熟?
霍奕的心理陰影解開了?
……不敢問。
陸微別垂頭喪氣了幾秒鐘,復又集中注意力,開始爭奪回家的權利,“霍大夫,就算你是醫生,你也得講道理啊。是,我是暈了一下,但那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迷走神經張力增高,動脈血壓下降,心率減慢,心輸出量減少,明明白白普普通通,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咱們就不要佔用寶貴的醫療資源了吧?”
“情緒激動暈了過去?萬一是短暫性腦缺血發作呢,萬一是心臟黏液瘤,萬一是暈厥性癲癇呢?有多少大病跟暈厥有關,怎麼能這麼掉以輕心?”霍奕急道。
陸微別難以置信地反駁道,“不是吧?你是個大夫啊,你不能有這種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的想法!你們醫學治療是有原則的,不能什麼人來,你都往最罕見、最嚴重的情況去想。你想想,我啊,二十七歲,身體健康,無相關病史,無相關家族病史,生活習慣良好,不抽菸少喝酒早睡早起規律運動,平生就暈過這麼一次,而且明明白白地之前確實前所未有的情緒激動了,你說這種情況,是個大病的機率有多大?”
霍奕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你機率統計學得好,但不是這麼用的。這種事情,放在你自己身上,機率只有零和百分之一百。你可是單個樣本,別一天到晚拿群體資料自我安慰。真出了事兒,只有你自己哭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