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遺傳給小冰的啊。
是他們毀了她的正常人生啊。
付冰這時也發現了自己的口不擇言,忙硬邦邦地解釋道,“我不是說遺傳這事兒賴你們,我就是說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說這件事。”
陳雪頭一偏,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付冰張張嘴,又徒勞無功地合上,咬咬牙還是出了門。
這種對話,就連能言善道的薛綿綿都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和陸微別一起安安靜靜地、神色淒涼地陪坐在餐桌邊。
屋子裡除了陳雪的的抽泣聲,寂靜無聲。
時間漸晚,連最後一絲天光也湮滅在黑暗裡。屋子裡也跟著灰暗無光,只剩餐廳的燈小小的一隻,勉強攏住三個人的身影。
陳雪想,付冰最討厭天黑。如果現在她在家,一定會冷著個臉去把客廳燈走廊燈全部開啟。
想著,她擦了擦眼淚,起身把燈開啟。
屋子霍然亮了起來,刺得她眯了眯眼。
她整理好神色,再回去的時候已經平靜下來,對著薛綿綿和陸微別招呼道,“咱們先吃吧。”
話雖這麼說,三人卻沒一個人動筷子。
不知過了多久,門邊傳來開鎖的聲音。
付冰回來了。
她眼睛和鼻頭都是通紅的,不過面色如常,手裡還真的拎著油豆皮。
她洗了手,把油豆皮裝到盤子裡,坐上了桌,“吃火鍋還就是得吃油豆皮啊,尤其是辣鍋。”
她頓了頓,看桌上三人沒反應,催促道,“快吃吧,到時候水都燒乾了,還得加。反正我這事兒還有幾年好考慮,也不用急在這一頓飯上。”
她面色晦澀,讓人讀不懂情緒。
薛綿綿自認為情感細膩,此時也猜不透她的心情。不過,既然她想要把今天的這頓飯安安生生吃完,她就幫幫她。於是她附和道,“是是是,吃飯吃飯,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陳雪深深地看了付冰一眼,也收了眼淚,夾了一筷子油豆皮涮到了辣鍋裡。
陸微別忍了忍,沒有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也默默拿起了筷子。
這頓飯,四人都吃得撐得想吐,連片生菜葉子都沒剩下,卻實在沒有什麼酒足飯飽的好心情。
付冰仰靠在椅子上,盯著餐桌燈暈出的淡黃色的光。
“我爸……他會好嗎?”她儘可能想裝作漫不經心,語氣中隱隱的顫抖卻出賣了他。
陳雪卻一時無話。
付冰閉了眼睛。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媽,我想去看看我爸。”
“好。”
“我攜帶突變的事情,別告訴他。”
“……好。”
陳雪勉強答應,心裡卻在打鼓。這麼大的手術,怎麼可能瞞得住丈夫?
“等……”付冰皺了皺眉眼,“等過兩年我再做手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