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出頭已經坐在了觀眾席,換上了他最初進來時的衣著打扮,李十三帶進來的那個拉桿箱已“找”回放橫在左側的空位上;當然,他右側的位子也是空的,上面放滿了爆米花、可樂這樣的零食。
票多就是任性,李十三特地給了他五張連座的票,不用一下的話,太浪費。
不多時,李十三也回來了,臉上洋溢著剛剛大便完畢一樣的舒爽感,還是“便秘多日一朝去”的那種。
李十三感覺到了現場的沉悶,瞥了一眼格外安靜的舞臺,故意問潘出頭:“還沒開始?”
“嗯,那小子磨嘰得很,在上面站半天了,漂亮話講了不少,就是不肯好好地表演魔術,一個人在那裡對著空氣瞎比貨,也不知道搞什麼鬼。”潘出頭煞有其事地配合。
四周可都是觀眾,難保有耳朵尖的,他可不敢亂說亂問。
憑直覺,他認為,臺上那位的反常表現,與自己老大的姍姍來遲有關。
“那就好,不耽誤我看戲!”李十三隔了一個位置坐下,接過潘出頭遞來的一桶爆米花,往嘴裡連丟了好幾顆:“憋了好幾天的大便,終於拉出來啦,真爽!”
“這人真粗俗,吃東西的時候說大便,也不覺得噁心!”身後,隔著兩排座位,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不無鄙視。
聲音本來不大,可是因為場內太安靜,前後幾排都聽得清清楚楚。
潘出頭聽後也是心中一樂。
說一句大便就覺得噁心了?你還真是沒見過世面。
等著吧,很快你就知道什麼叫噁心了……我們老大,那可是個不吃虧的主兒,豈是隨便被你當眾調侃的?
果然,李十三坐不住了,先是彎下腰,揹著所有人,在椅子底下翻找著什麼東西;然後,大概是找到了要找的東西,重新直起腰,轉過頭,從潘出頭那抓了好幾把爆米花,放在自己手中的那一桶上,壘到冒了尖,輕輕一晃都要掉出來的程度。
看到李十三一手爆米花,一手可樂,從他所坐的那排走出來,轉頭向身後第三排,剛剛說話這女子所在的位置走去,傻子也能猜出來他要幹什麼了。
那女子,知道自己剛剛那話有些過分,但又覺得沒到需當這麼多人面道歉的程度,便用力一推身邊的男伴:“你幫我攔一下,別讓那噁心的人湊過來!”
“人家又沒怎麼著你,少說兩句不行麼,什麼噁心不噁心的”,男伴顯然不大喜歡女人的無理取鬧:“真的怕了,就站起來道個歉,一笑泯恩仇。”
“道歉?為什麼要道歉?我不就是說話的聲音大了點兒麼,比那些明明心裡想著,卻不敢說出口的人,強多了吧”,女人大概是被男伴給激怒了,嗓門有些大,而且口無遮攔。
好麼,這一嘴,她痛沒痛快不好說,卻把把周圍的人都給得罪了,紛紛投去不友善,甚至略帶敵意的目光。
不管在什麼情況下,犯眾怒都是不明智的,女人知錯就改,衝著李十三一抱拳:“這位大哥,實在是對不住了啊。我就是覺著臺上這魔術師太無聊,又恰巧聽到您說話,一時嘴欠,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小女子一般見識了好不好?或者,若是您覺得實在不痛快,也罵我幾句好了,我絕對不回嘴,成了吧?”
這話說的,一般人聽後,都不好意思再靠近了。
可,咱們的李十三同志是一般人麼?
不是!
李十三依然低著頭,不以正臉示人,但是卻把手抬起來了,將捏在手心的東西,在空中輕輕一抖:“大姐,你想多了,我就是想換個位子坐坐。”
可不是,他捏著的就是一張票。不但和那女子同排,還是緊挨著的,你說巧不巧?
感情,剛剛他低頭找半天,就是為了這張票。
之前在外面那一通轉悠,這門票,還真沒少拾掇,啥位置的都有。
在這個花錢看錶演的地方,話有理還是票有理?
當然是票!
得,想攔也攔不住了。
女子的男伴站了起來,看著明擺著不依不饒的李十三,正要說兩句不痛不癢、於事無補的公道話……
李十三卻是身子猛地一震。
這,不正是在他夢中出現的那名男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