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龍吟的目光，牛天涯看到了一絲升騰的火焰，方才飄然出塵的佛家淡然蕩然無存。就如同餓極了的野狼看到鮮肉，眼睛裡充斥著興奮的光芒。
“除舊佈新！”牛天涯斟酌良久，緩緩吐出四個字。
“好！”
龍吟突然抬起頭，撫掌大笑：“除舊佈新，這個詞用得好，用得妙。如同破而後立，不除不布，不破不立。除而布之，破而立之，萬古之法！”
“龍吟大師謬讚了。”牛天涯淡然一笑。
龍吟劍眉一挑：“何謂謬讚？牛施主莫要謙虛。現在的仙界，存在的太久了，某些人的私慾已經膨脹到阻礙修者進步的地步，這樣的人，就該消失。”
“如此，到那一天，若是牛某人有幸不死，定然要和大師去那仙界，看看仙帝的寶座重有幾何！”牛天涯哈哈大笑道。
“一言為定！”龍吟也微笑著點了點頭。再抬頭時，目光中戰火熊熊，比之方才，更有過之。
“大師，請！”牛天涯也不做作，擺手示意黑猿退下，左腳跨前一步單手一引道。
“如此，小僧也不客氣了，牛施主儘管放開手腳，若是小僧不幸隕落，天隱寺也絕不會追究施主半分責任。”龍吟單掌豎起微微躬身。
“大師也請，牛天涯若是隕落，只是請大師幫忙照顧這頭黑猿。”
高手對戰，兇險無比。尤其是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只有在生死磨礪間感悟天道，才能更進一步。一旦雙方放開手腳，施展功力，稍有不慎，一方隕落也在情理之中。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牛天涯話音落點，雙方氣勢驟然爆，迅攀升，隔著斷雲澗相互碰撞。響起密集的如爆豆般的劈啪聲。
翻騰的霧氣更加劇烈，不時憑空炸開，氣勢碰撞的中心更凝成一個漩渦，無數白色霧氣蜂擁而至，流轉不息。如龍蛇起路，直衝天際。
牛天涯凝聚心神，將氣勢提升到頂點，努力壓向前方。奈何，龍吟的氣勢如同山嶽般巍峨，不可動搖，儘管牛天涯如何努力，卻始終無法前進半分。
只一刻，龍吟額頭也汗珠隱現。他早已傾盡全力，只是沒想到，牛天涯的氣勢如此龐大，更重要的是，對方的氣勢如同一口戰刀開天闢地，鋒銳無匹，充滿暴虐的侵略性和壓迫性。他只得收攏氣勢，層層防守才勉強抵住。
“開！”
氣勢的比拼對精力消耗無比巨大，只片刻，龍吟就有些吃不消。大喝一聲將自身聚攏的殘餘氣勢瞬間爆出去壓向牛天涯，身形更如同一片浮雲騰空而起，瞬間穿越十丈空間射向牛天涯。
“小心了。”龍吟為人光明磊落，牛天涯更心胸坦蕩，崇尚煌煌陽謀。兩人之戰，可謂君子之鬥。牛天涯大喝一聲原地不動，左手握拳，隔著二十餘丈距離遙遙轟向龍吟。
龍吟微微有些差異。他和牛天涯分居斷雲澗兩端，照理說，氣勢碰撞之後，雙方起身交戰，必然在斷雲澗上空。可牛天涯卻不動不搖，絲毫沒有起身的打算，竟然在原地直直轟出一拳。
正驚詫間，極度危險的感覺傳來。龍吟身形一側，右掌凌空虛按，身形硬生生橫移數丈。與此同時，一直巨大無比的黑色拳頭竟然憑空出現，轟在虛空中。引得霧氣翻騰，空氣中傳來一陣猛烈的爆破聲。
龍吟大吃一驚。雖然從未見過，但他毫不懷疑那個拳頭的威力，縱然在身旁掃過，猛烈的罡風也颳得他面板隱隱作痛，隆隆的氣爆聲更暫時蓋過滾滾瀑布，威力可想而知。
“阿彌陀佛。”龍吟高喧佛號，穩住心神，左掌如同不受力般朝後輕輕一揮，身體驟然加，朝牛天涯射去。
原本停住的位置，又一隻巨大的拳頭憑空出現，砸開水霧，破除混沌。
牛天涯更暗自吃驚，雖然這招新成，除了在恆嶽山，其他人都沒見過。但他清楚，一拳打出，毫無波動，更沒有半點風聲，龍吟卻如同未卜先知一般，兩次提前察覺成功躲開。如此能力，聞所未聞。心底，對龍吟的評價也更高一分。
“阿彌陀佛，佛誦！”牛天涯兩拳打空，龍吟已經穩穩落到地上，單掌豎起間，一直掛在掌心的佛珠暴起一陣金黃色光芒，悠揚的佛音彷彿從天外飄來，誦經聲不斷。連斷雲澗的霧氣都劇烈顫抖起來，翻騰不休。
牛天涯的神識猛地一蕩，又迅平穩下來。他豁然警醒。這是一招利用真元引神識攻擊，如此法門，聞所未聞，就連老乞丐給他的神識玉簡中也沒有記載。千年古剎的底蘊，果然深厚無比。
佛誦的範圍巨大無比，相對的，單點攻擊就要小上許多。只微微一蕩，牛天涯的神識之海就立刻平靜下來，幾道灰黑霧氣盤旋飛出，佈下一層細密的防禦，將閃耀著金光的點點佛音阻隔在外。
“開！”牛天涯深吸口氣，聲若驚雷平地炸響。左手成掌，平平推出。
這次，牛天涯沒再使用那玄奧莫測能穿越空間的功法，一掌平淡無奇，直直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