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萬萬不敢在路瑤面前哭,只好趕緊埋下頭,裝作撥頭髮,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
飛機在萬米高空呼嘯而過,越過陸地高山,還有一望無際地大洋,也不知道要飛向哪裡。
路瑤沒問過,她想是不需要問的,只要華霆深在這裡,在要在他身邊,去哪裡都行。
她就那樣昏昏沉沉的,時睡時醒,但清醒的時間總是沒有昏睡的時候多,大多數時候,她都沉淪在一片相同的夢魘裡。
夢中,她仍在那高山上,仍在易殝的手中,仍然不知前路如何。
她像是被迷霧包裹,像是一隻被關在玻璃裡的飛蛾,怎麼也找不到出路。
她在夢中不停地跑啊,跑啊,就像一隻迷途的馬,跑到最後,才發現,一直在原地踏步。
她還夢見了那個山洞,夢見了奄奄一息的易殝,還有雙腿殘缺,宛右一個怪物的紅袖。
他們彷彿還困在那不見天日的石縫裡,彷彿還在向她招手,還在呼喚她回去。
不……
她不能回去,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驚懼中,路瑤縱身一躍,就像當初她抱著繩子逃出生天一樣,跳下懸崖。
然而這一次,夢裡卻再也沒了華霆深,有的,只是無盡的鮮血,還有滿地無辜枉死的屍體……
“老闆,路小姐只是有點發燒,我已經給她餵過退燒藥,不會有事的。”
艾瑪蹲在小床前,一邊替路瑤掖被角一邊向華霆深報告。
“知道了。”華霆深守了路瑤十多個小時,早已熬得雙目通紅,但饒是這樣,他仍然一刻也不肯鬆懈,仍繼續守著小床,還抱著襁褓,照顧小嬰孩。
艾瑪見狀不禁又勸道,“老闆,孩子和路小姐就交給我吧,再過兩個小時就落地了,您要不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華霆深頭也不回地拒絕了她的好意。
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沒移開過路瑤和懷中的孩子,眸底全是濃濃的依戀和不捨。
艾瑪親眼見過,在路瑤離開的那幾個月,他是怎麼熬過來的,所以此刻便也不再多嘴了。
華霆深是真的覺得,命運和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曾經他絕望到谷底,那時候他就對自己發誓,如果時光能倒流,他將會怎樣彌補和珍惜錯過的東西,所以現在,許下的願望成真了,他再也不允許自己有片刻的閃失。
……
路瑤昏睡了許久,久到她都錯過了飛機降落。
等她再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張柔軟的大床上,而頭頂,竟是一片熟悉至極的天花板。
怎麼回事?
路瑤還以為自己仍在做夢,心頭一緊,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
可眼前的一切實在太熟悉了,她驚駭地看向四周,怔了好一會兒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星月灣 ,回到了她曾經住過許久,非常熟悉的那個房間。
心頭一跳,路瑤激動連鞋都顧不上穿,趕緊光著腳就推門往外跑。
剛開啟門,她就看到樓梯上一個熟悉的人影,正端著湯水在往上爬。
“陳媽……”
路瑤顫抖地喚了一聲。
陳媽也嚇了一跳,只見她抬起頭來時,雙眼已經含了淚。
“小姐,你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這就去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