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剛才被吊在半空這麼久,現在陡然回到平地上,她腹部的疼痛越來越明顯,疼得她後背的冷汗把衣服都浸溼了。
她不說話,易殝也沒力氣再說話,良久,他閉著眼睛,靜靜地靠在石壁上,就像是睡著了,也像是……死了一樣。
想到‘死’這個字,路瑤莫名又打了個冷戰,她不怕死,但她卻怕和他一起,這樣靜悄悄地死在異國他鄉一個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山洞裡。
這樣的死法太窩囊太悲慘了,或許等別人發現他們的時候,只剩兩具白骨了吧?
這樣想著,她的心頭忽地升起一股不忍和不甘,強撐著腹痛,她吃力的爬過去,用牙齒撕爛易殝身上的衣衫,儘可能地替他綁緊手腕的傷 口,讓血不再往外滲出來……
……
而此時,懸崖上方!
艾瑪的手下們沉默如雕塑,任憑遠處槍聲如雨,誰都沒有出聲。
所有人都垂著眼瞼 看著懸崖下方,所有人都在為那個襁褓裡的孩子默哀。
華霆深更是久久地站在站裡,雙眼一片血紅。
半晌,艾瑪才鼓起勇氣上前勸道,“老闆,您節哀……”
華霆深沒說話,他的眼中只剩一片肅殺和決然。
恰好這時,手下也佈置好了另一條繩子,艾瑪見狀趕緊吩咐後面的部下。
“你,下去探探情況!”
“是!”
一人出列,剛要往自己身上綁繩子,突然華霆深卻制止了他。
轉頭,他看向艾瑪,眼中一片堅定。
“我親自下去!”
“不可以。”艾瑪急了,“老闆,底下的情況誰都不清楚,你不能冒這個險。”
“我必須冒這個險,他害了我的孩子,我必須親自下去一趟。”華霆深皺眉,語氣裡全是不容質疑的強硬。
艾瑪情急之下,眼眶也漲紅了。
“老闆,請你顧全大局,我知道你難過,可榮先生還在那邊力撐,你不能這麼衝動涉險。”
“不是衝動,是本能,是人性。”華霆深自嘲的打斷她,“艾瑪,我首先是一個父親,一個丈夫,然後才是你們的首領,華家的家主,你說得對,她也許還在某處,等著我去救她,但也許,她已經被那人從這裡帶走了,我必須親自去探一探情況,作為一個男人,若連妻兒都棄之不顧,那要這大局還有什麼意義?”
從前他就是太顧全大局了,所以才叫她屢次落難。
這一次,他再也不會了,再也不可能棄自己的親人血脈 於不顧了。
華霆深說完,根本不理艾瑪是什麼表情,轉頭就將繩子捆在腰上,縱身跳下懸崖……
“老闆!”
艾瑪驚呼一聲,可眨眼間,華霆深的人影便已經消失在視線裡。
她趕緊匐到地上,探頭去看下方的情形,卻只見到華霆深身形靈活地背影,他正藉著山勢和藤蔓,努力往下墜去。
艾瑪回過神來,趕緊朝身後的部下急道,“再造幾條索道,派人下去給老闆掩護,快!”
這一隊人馬皆是她的心腹,聞言立刻行動起來。
……
華霆深心急如焚,他一邊下墜 ,一邊努力檢視下方的情形,然而崖間雲霧翻飛,除了一望無邊的石壁和藤蔓之外,他什麼都看不清楚。
也不知過了多久,繩索終於見了底,而他也已經下墜到山崖的底部。
原來這崖底竟是一條水流湍急的大河,河水渾濁,不見一個人影,先前被那歹人丟下來的襁褓早已不見了蹤跡,包括那人的屍體,也早被湍急的河水不知衝到哪片海域去了。
偌大的崖底一片死寂,只有河水拍打岸邊的礁石,發出陣陣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
華霆深在半空中看著那河水怔忪了半晌,直到頭頂上方的繩子傳來節奏一致的律動,大概是艾瑪擔心他的情況,在用這種方式 催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