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誠的心底悚然一驚,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樣,他的眸底滿滿的全是不敢置信,甚至連身體也在微微的顫抖。
半晌,他才垂下眸,語氣裡是從未有過的痛心。
“老闆,路小姐的事,我很遺憾,可天蠍剛才離開之後,山下的禁制全都解除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
接下去的話,他也沒敢再說,因為華霆深的臉色已經不能用‘冷酷’‘凌厲’來形容。
氣氛一時變得很可怕,劍拔弩張之間,安誠連呼吸都摒住了。
艾瑪也小心謹慎地垂著眸,她不敢看華霆深的眼睛,因為他此刻的眼神實在太陌生,太駭人,也太令人心疼。
跟了華霆深這麼多年,她還從未見過大BOSS如此失態的一面,她甚至想都不敢想,這個男人也會流淚。
從前她只當路瑤只是一個類似情婦的角色,卻沒想到,華霆深已經動情這麼深。
她不是情人,而是他的親人,是他已經刻進了骨子裡的人。
夜風微涼,從山下不時傳來騷亂的聲音,身後的廢墟上也是一片混戰,槍聲不停。
但華霆深對這些全都置若罔聞,他不開口,安誠和艾瑪也不敢勸了,身後的手下只能圍成一個固若金湯的包圍圈,以防有什麼意外發生。
良久……久到連艾瑪的眼角也聚起水汽,久到她的視線也漸漸模糊,終於,華霆深才緩緩起身。
可就在他起身的瞬間,意外又發生了,大抵是腳下太滑,他突然雙膝一軟,接著,整個人便重重地向後倒去……
“老闆!”
安誠驚呼一聲,率先反應過來,趕緊奔到華霆深的身邊。
可華霆深此刻已經緊閉雙眼,失去了意識。
“怎麼辦?老闆是不是又發病了?”艾瑪急切地問。
安誠顧不上回答,只飛快點了點頭。
“傳令下去,所有人,即刻下山!”
“那路小姐的屍體?”艾瑪有些不忍地看著地上的‘路瑤’。
安誠頭一次露出愧疚和懺悔的神情,半晌他才默默地道,“我來處理吧,老闆醒來之後,一定會想見她。”
……
華霆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夢裡,他又回到了那一晚和路瑤初見的時候。
帝都名流酒宴,他礙於情面出席,身旁的女伴正是公司力捧的一姐柳允兒。
彼時他雄心壯志,一心想將華家的生意洗白,因此對大陸的娛樂公司很用心。
可他沒料到,柳允兒竟然會那麼大膽,大膽得竟然 給他的酒裡下了藥,後來宴會結束,他回到房間,剛洗完澡藥勁就上頭了,正情.欲難耐之際,突然外面卻傳來了敲門聲。
他本以為是柳允兒前來自薦枕蓆,沒想到藉著藥性將外面的女人拉進來之後,聽到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那個蠢女人走錯房間 ,還將她當成了什麼凌少,他起初以為這只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沒想到對方卻開始討價還價了,他這才真的相信,她的確是找錯了人。
可既然如此,自己又不比那個凌少差,為什麼不買下她?
沒有解釋自己的身份,自從‘買下她’這個念頭一起,他就藉著藥性強要了她的身子。
原以為只是春風一度,等天亮之後,生活又會回到原點。
可沒想到第二天在片場,自己卻又碰到了那個蠢女人。
她實在和別人不一樣,那時的她不僅身材糟糕,腦子也很不夠用,唯 一讓人驚豔的,不過就是一張適合大熒幕的臉了。
因為前一夜的事,他第一次破例徇私,給了她那個角色,也改寫了她原本十八線小龍套的人生。
可當時的他卻怎麼也沒想到,後來的她,也改寫了自己原本黑暗冰冷的命運。
他們兩個人,從一場交易開始,到同一個屋簷下的相伴相知,最終成為了彼此再也無法割捨的人。
可是這一切還是破碎了,懸崖邊,她鮮血淋漓的屍體,就像一記重捶,狠狠敲在了他心腔最柔軟的地方。
她不在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一想到這個事實,即使是在夢裡,華霆深也幾乎快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