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著,哀求著,在王厚震撼的眼神中,那女人終究還是耗盡了最後一絲的生機,枕著滿是血痕的手腕,冰冷的趴在了一大攤血泊中。
“怎麼了?”
不知道是這個時代的魅力還是可悲,曹紅節一個小姑娘,毫不在意的拎著兩顆剛剛砍下來的惡漢的人頭跟著進了來,看著王厚驚呆的模樣,她是關切的急促問道。
“受傷了?”
“我……,我殺錯人了!”
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婦人屍骸,曹紅節卻是把兩顆人頭往她面前一扔,旋即用血淋淋的手拍了拍王厚的肩膀。
“別多想了,就算你不殺她,她早晚也得成為這些惡漢的口糧,咱們殺了這些惡漢也算為她報仇了!走吧!”
“家主!斬草除根啊!”
在一旁,侍衛王從戈的聲音卻又是響了起來,對著王厚重重一作揖,旋即伸手指向了牆角,看著幾具已經剔的森然的人骨架下面,一張臉麻木呆滯,眼神空洞張望向自己的小男孩,王厚卻是忍不住激靈靈的哆嗦了下。
《三國演義》中,曹操殺呂伯奢一家,王厚本來是不信的,因為作為故事主人公的陳宮,都是因為狹隘計程車族觀點棄他而去的,可現在,王厚卻是信了,可以就是無怪曹操,因為整個末世大時代就是如此,人人為己,命有貴賤,為了活下去,甚至可以毫無心理顧忌的吃掉別人!
王厚也知道,這是亂世,想要活下去就要比任何人都要狠!可!真的能拋棄自己的人性嗎?
“一個孩子而已,用不著,帶他走,時間一久,他就忘了!”
推開了王從戈,王厚是幾步走到了那男孩的面前,他都有些發怵的看了一眼吊起來被剃光了肉的紅骨,摟著男孩的肩膀先把他從下面拉了出來,這才彎下腰,硬擠出來個笑容艱難的問著。
“你叫什麼啊?”
不過就好像已經完全傻了那樣子,這孩子僅僅是面容麻木,呆滯的看著王厚,足足對視了幾秒,王厚這才無可奈何的苦笑搖了搖頭。
“算了,跟我走吧!好歹能有你一口吃的,不擔心被吃掉!”
扯著他的手,王厚轉身向外走去,這孩子也如同個牽線木偶那樣,任憑他拽著,不過走到門邊上,看著倒伏在地上的婦人屍體,這男孩似乎終於微微觸動了下,頓在了那裡。
“俺爹姓許,俺娘說,俺是許家最後一個男丁。”
“放肆!家主收留了你!日後你就是王家奴僕,應該姓王!”
王從戈是再次兇狠的訓斥起來,還真是個忠僕,只不過再一次,王厚伸手製止住了他,又是轉身到了那孩子面前。
“姓許是吧?是個好姓,日後你就叫許悅好了!不管生活有多困苦,都要愉悅的活下去!”
一陣喝罵,那男孩面容似乎恢復了呆滯,聽著王厚的聲音,他也僅僅是木然的點了點頭。
估計才死的這個婦人尚且軟的屍身如果不處理,很快就會成為別人的盤中餐,雖然人死如燈滅,可也算是彌補自己內心的愧疚,王厚命令中,這些侍衛把破爛屋子的柱子幾刀紛紛砍斷,旋即從爐火下抽出柴火點燃,很快,一團碩大的熊熊烈焰蒸騰在了這片難民營的上方。
不過剛打算拍拍手上灰要走,曹紅節卻是警惕的拽著他到了身後,愕然的朝向著已經昏暗的難民營周圍張望去,王厚這才看到,一棟棟屋子,一個個雪趟出來的道路,一群群瘦骨嶙峋的難民全都冒了出來,就好像狐獴那樣膽怯而又複雜的張望向自己一行人。
“大膽,竟敢圍堵朝廷命官!快滾!否則留縣大軍至,爾等全數斬盡殺絕!”
猛地拔出刀,王從戈兇狠的對著這些揚州難民咆哮著,刀上沾染的血冰,明顯嚇得捱得近的幾個難民恐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可這個圍觀圈兒大了幾分,那些難民依舊遠遠的張望著。
“家主,天色已晚,標下護您回李典將軍的大營吧!”
張望向周圍一雙雙渴望而又絕望的眼睛,第三次,王厚拍了拍警惕的王從戈肩膀,卻是推開他和曹紅節,走到了最前面去,火光烈烈在他背後噼裡啪啦的燃燒著,將他半面身體都掩蓋在了陰影中,頓了一口氣,王厚忽然是扯著嗓子,沉悶的大吼起來。
“老子晉陽王厚,徵召佃農部曲而來!此值亂世,老子保證不了你們都能活著,可老子有口吃的,就不會讓你們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