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曙把手搭在孟皇后的脈上的時候,孟皇后的手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下意識地迅往回一抽,但還是很快定住,又重新伸了出來。歐陽曙一探那脈搏,臉色頓時大變!
這!這怎麼可能!歐陽曙差點就大叫起來:老子這是槍法如神還是怎麼地?怎麼只是一槍便讓孟皇后也懷上了呢?若是老子的槍法這麼厲害,清兒她應該也早該有孕了,老子檢查過她的身體,也無礙啊!
孟皇后的臉色更紅了,就連耳根也被染成了赤色,她深深地低下頭去。
趙煦看見歐陽曙神色古怪,臉上的笑意就越濃了,他已經從歐陽曙的表情上看出了準信。
愛卿,趙煦笑容可掬地問道:法師她所患的,是何種病症哪?他這時候的問話,其實已經不是在尋求答案了,而是尋求一種被證實的快意。
歐陽曙連忙壓抑下心中的巨浪翻滾,稟道:陛下,法師她她懷了那龍種二字,他卻是不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因為從脈象來看,孟皇后懷孕應該就是兩個月左右。因此,她所懷的,正是他趙平的骨肉!
趙煦此時心下一陣激動,哪裡還能從歐陽曙的語氣中聽出這些端倪來!
自從親政以來,他就一直為皇子而愁。他曾經有個兩個女兒,卻都夭折了。而兒子卻直到去年才得了一個,不過,那個兒子不論誰看了,都知道是很難餵養大的。即使是喂大了,多半也是個殘廢之人,根本難以承繼大統。
所以,他日夜苦思,都想著要再有一個兒子。為此,他隱瞞下了自己身患絕症的事實,一邊為那個殘障的兒子尋醫,一邊努力寵幸后妃,想要儘快再弄出一個兒子來。只是,他的那個兒子的病勢雖然大為緩解,但再造一個兒子的大計卻始終難以成為現實,他反而由於用功過度耗掉了最後一點真元,那造子的器具居然是垂頭沉睡,再也不肯抬起頭來了。
可是沒有想到,就在他充滿了絕望之時,他居然莫名其妙地找回了一次雄風,就這麼一次又恰好讓前皇后受孕。這,對他來說,簡直蒼天開眼了。當他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兀自半信半疑,連忙召來了歐陽曙,從歐陽曙的嘴裡得到了準信之後,他心下簡直快樂得要爆炸開來了。
但隨即,他又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如今孟氏乃是衝真法師,再也不是皇后了,難道要把她重新接入宮中嗎?若是把她接回宮中,就不能立為一般的嬪妃,只能是重新立為皇后。這樣一來,如今的劉皇后怎麼辦?
想到如今的劉皇后,趙煦心下更是一陣煩惱。
想當初,孟皇后還在宮裡的時候,趙煦最為寵幸的便是她。後來,孟皇后因為圖讖之事被廢,她更是在很長時間之內得以專房,這才有了後來的小皇子。
只是,自從這小皇子出世之後,趙煦現劉皇后悄悄地開始有了變化。最初,趙煦忙於為小皇子尋醫,又來又出了科考弊案,趙煦一直沒有時間理會她。直到最近,他才從劉皇后的旁敲側擊之中聽出了一重意思,那就是她覺得趙煦身子太弱了,不宜過度操勞,有些事情,她這個當妻子的夜願意為趙煦解決。
這話的意思,已經是不可謂不明顯了。她在要權,她已經不滿足於後宮之主這個身份了,想要更進一步,成為一個有實權的後宮之主。趙煦甚至懷疑她已經看出了自己身子違和,時日無多,才想要在這個時候未雨綢繆,早點抓住實權,為以後效仿趙煦自己的太皇太后高氏那樣垂簾聽政做準備。
要說趙煦這一輩子最恨的人不是被成為熙寧黨魁的司馬光,也不是熙寧黨中的翹楚人物範純仁,更不是蘇軾、蘇轍兄弟,而是他自己的祖母高氏。想當初,趙煦就是在高氏的嚴密看顧之下長大,一舉一動無不在高氏的監管之下。
這也就是趙煦親政之後一意要廢去高氏建立起來的所有政策,罷黜高氏所信任的幾乎所有官員的很大一個原因。他要洩,他嘴上不能說,就只能用行動來表示自己對祖母的強烈不滿。
正因為受夠了一個權欲強烈的祖母,趙煦就越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日後也走上一條和自己一樣的軌跡。但是,如今看起來,劉氏的權欲之心絲毫不下於當年的高氏。這讓趙煦一直以來都很為難,宋朝的母后垂簾從仁宗朝的劉太后開始,已經形成了一個傳統。趙煦也很難阻止之。況且,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即使明知道劉氏日後定然擅權,也很難拿她怎麼樣。因為不論是殺了她,還是廢了她,日後都可能會成為兒子怨恨自己的理由。兒子絕不會想到自己這麼做竟然是為他好的。
但是,若是再有一個兒子,這一切的問題解決起來就十分簡單了。
趙煦用幾乎顫抖的聲音問道:愛卿,你可知她腹中這孩兒是男是女?
歐陽曙苦笑道:請恕微臣無能。而且,微臣相信,這世上恐無有一人有看出腹中小兒男女隊能事!
趙煦一臉失望地點了點頭,道:朕何嘗不知,只是唉,是朕糊塗了。愛卿哪,衝真法師母子的安危,就全看愛卿的了。你一定要保證這個孩子能夠健康安全地出生。若是這件事情你辦到了,朕重重有賞。以後,朕會經常派人去傳召你,你要隨召隨到。至於你衙門裡的事情,據朕所知,你不是請了一個師爺嗎?據說這師爺還是很有些本事的。而且你那位岳父大人雖然脾氣不怎麼好,處理政事也還算是一把好手,這些事情就多交給他們去做吧,你每日去衙門裡轉一圈,有些需要你簽名、授權的事情你處理完便是!
孟皇后腹中的小孩本就是歐陽曙的,趙煦令趙煦來照看這一對母子,歐陽曙哪有不願意的!至於重賞不重賞的,就已經不在歐陽曙的考慮範圍之內了。他連忙應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