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大喜,忙不迭地答應,喚來小二,把幾個人帶到了樓上的雅間。
這雅間地理位置倒也十分優越,向北,正好能看見大宋巍峨的皇城。耶律延禧剛坐下,心底再次被刺激了一下。皇宮乃是皇帝和后妃們住宿還有很多眾臣辦公的地方。換句話說,這是關係到他妾身利益的,也直接關係到他這個大遼未來皇帝的面子。
但大遼的皇城當初興建的時候,就建得十分的簡陋。後來的一些皇帝雖然進行了擴建和裝修,卻也算不得十分的豪華。但與此相反的是大宋的皇城,雕欄玉砌、金碧輝煌,可謂美輪美奐。上次耶律延禧沒有將注意力集中在這上面的時候,尚且不覺得,今日經過這一番刺激,再看這大宋皇城的時候,心中不由酸溜溜的。
周淮見耶律延禧正在向外張望,便說道:殿下看的是什麼?皇城嗎?不若就由下官來為您介紹一下:那最高的那座大殿,便是天子的正殿文德殿了,那宣德門前面不遠處的那座,便是
不必勞煩費心了!耶律延禧終於打斷道:孤王只是隨意張望一下而已,倒不是特意觀望哪裡!
周淮話說到一半被打斷,心中卻並無一絲的尷尬之色,笑道:殿下今日看了這麼多汴京風物,不知道感覺如何啊?不等耶律延禧回答,他又說道:其實,下官也早就聽說上京城風物怡人,大有江南之氣,倒是很想見識一下呢!若是有機會,下次下官倒是很想作為使臣前往貴國呢,順道也可看看貴國都城的特異之處!
耶律延禧臉色一沉。周淮這話聽在他的耳中,就像反諷一般。但待得他看見周淮眼中射出那無限真誠的目光,忽然又覺得自己的判斷似乎錯了:難道他真的從來沒有從同僚口中聽說過關於上京的事情,,此言倒是出自肺腑?歐陽曙順著餘穆德手指的方向望去,這偏殿前面果然還有一扇後門,連忙步入門內。
走進去一看,裡面豁然開朗,卻是一個雅緻的小花園,雖然裡面種的都不是什麼名貴花木,但錯落有致,看起來令人頗為舒心。這花園中間,只有一條小徑,不知通向何處。歐陽曙見別無他路,只有順著小徑向前行去,很快就來到一處小屋前,抬眼看時,就看見小屋門前匾額上書著住持室三字。
歐陽曙倒對這個也不奇怪,既然這隱聖寺有這麼多潛龍閣的人,住持若不是潛龍閣的,又如何保守秘密?只是一般的方丈長老的禪房都處在顯目之處,不想這裡的長老禪房不但不顯目,反而十分的隱蔽。
他正要伸手敲門,就聽裡面一個雄渾的聲音道:進來吧!
歐陽曙心下大震,在外面呆呆地站了半晌,才顫巍巍地開啟門。門尚未完全開啟,他的目光就迫不及待地往裡面掃去,一眼就看見昏暗的燈光照射之下,一個身著深紅袈裟的老和尚正靜靜地坐在蒲團之上。
歐陽曙一見那人,比起方才看見餘穆德又要驚詫了許多,他的嘴巴張大,簡直可以塞下一個蘋果,雙目圓瞪,就像兩個光的核桃,整個身子就像是被使了定身法一般,一動也不能動了。
原來,那老和尚不是別人,恰是自己的老爹李故!
李故和餘穆德不一樣,他平時就很有幾分嚴肅,清心寡慾,不好女色,不論是從外表上還是從日常的行徑來看,都是截然相反。沒有想到這兩個人居然是一個寺廟裡面的和尚!
你好像忘記關門了!李故忽然說道:你應該知道,關門並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做我們這樣事情的人,關門很可能關係著身家性命。
歐陽曙哦了一聲,連忙回身關上房門。
李故臉上現出喟然之色,道:自從你母親因病故去之後,我便暗地裡出家落了。十年前,這隱聖寺的前任長老坐化,我便接了他的位置,當上了長老,也成為了咱們潛龍閣的護閣法師,專事為閣中看護文書等物。
歐陽曙心下恍然,怪不得自己的父親鰥身十多年,不但未曾續絃,就連妾室也不曾納一個,而子嗣也只有自己這麼一個。在這個時代,像李家這樣的大富之家出現這樣的情況,是極為罕見的。而且,如今歐陽曙想想,李故其實早就在一些行狀之上露出了一些痕跡。他在這歙州府並無朋友,卻經常莫名其妙地不在家中,行蹤詭秘。
李故搖了搖頭,像是要甩開對於往事的回憶,又說道:這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咱們還是說點高興的事情。今日你能連過兩關來到我的面前,殊不容易。游塵那廝還好說一些,他為人忠厚,諒也不至於為難你。無煙,哦,倒是餘穆德那廝,卻心胸狹窄,你前段時間是狠狠地得罪他了,今天更是讓他顏面掃地,他要是輕易放過你,就是怪事了!說說,你是怎麼這麼快就過了他這一關的呢?
歐陽曙有些赧顏,便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李故聽得哈哈大笑,道:這無煙禿驢真真不是東西,不想我兒倒是真個紅運當頭啊。要知道,那賊禿淫浸弈道多年,每次他想為難人的時候,都會拿出這玩意來,不想我兒居然如此輕易就透過了,真是天助我也!
他張口一個禿驢,閉口一個我兒,再輔以他那禿頭,看起來真是無比滑稽。歐陽曙想笑,但又不敢笑,到了最後看見李故帶頭笑,也便跟著乾笑幾聲。不過,歐陽曙也不得不承認他所說的確實是實情。自己是臭棋簍子這個事實,他作為父親是很清楚的。今天餘穆德要是出一個更為簡單的題目,歐陽曙幾乎肯定會被難住。偏偏他卻出了這樣一個歐陽曙恰好能透過的題目!
歐陽曙就不由不覺得,有時候,你就是要相信命運。自從穿越以來,很多事情其實都是靠著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在相助,才能屢屢化險為夷。
李故笑畢,又說道:許老頭的三個考驗,你艱難透過,不想這裡三個考驗你輕鬆過關,真乃天意,我兒你以後可一定要有所作為才是!
歐陽曙連連點頭,又說道:只是,我好像才過了兩關
李故揮手笑道:三關!無煙那廝既然是為洩私憤,存心刁難,我又為什麼不可以稍稍徇私,放你過關?你記住了,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潛龍閣的新一任閣主。這閣中數千人馬都在你的號令之下,你明白嗎?
歐陽曙鄭重地點了點頭。
李故站起身來,身後牆上便露出了一個畫像,李故指著這畫像道:這多少年來,我們李家的人再也沒有擔任過潛龍閣的閣主。這幅畫像,你應該是很熟悉的吧?這便是我潛龍閣的第一任閣主,南唐國李後主的長子李公仲禹,自他擔任閣主開始,已逾百年,我們李家總算是又出現了一位閣主。所以,我希望這復國的大業,能在你的手上完成,你明白嗎?
歐陽曙一眼就認出這畫像上之人和自家正堂上畫中之人是同一個人,只是這張畫像看起來更為年輕一些罷了。他終於明白所謂慎乃在位的含義了。想當年,李璟和李煜父子,就是因為太過不慎,恣意妄為,才把偌大一個南唐江山敗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