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範宏德冷笑一聲,道:一群無恥的鷹爪孫而已,某些人為非作歹之鷹隼,我為何說不得你們?方才我那些話還是客氣的了,若是不客氣一些罷了,聖人說,非禮勿言,和你們這幫子有頭無腦的無恥之徒也沒什麼好說的,左不過是對牛彈琴罷了,我還是省點力氣為好,免得不但汙了舌頭,還
那人勃然大怒。雖然他們都知道自己這皇城司的人名聲並不好,但天下少有人敢於這樣肆無忌憚地辱罵他們,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被這樣毫不留情地辱罵。本來,若是範宏德武藝高強或者位高權重倒也罷了,偏生範宏德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且范家以前雖然風光無限,如今早已沒落,範宏德自然更談不上位高權重了。
把他拉走,溺死,給我把他溺死!那人怒道。
說起刑訊逼供,再也沒有誰比得過他皇城司了。皇城司的人自然最知道犯人怕什麼。範宏德剛剛經歷一次溺水,對水的恐懼已經是到了極點,最怕的死法莫過於溺水死了。這人在盛怒之下還是很有些專業本能的,居然命令手下將範宏德溺死。
不要讓他死得太快,讓他慢慢享受那種一步步走向黃泉的感覺,讓他時時刻刻都感覺自己快要死了,讓他時時刻刻都感覺無比難受,無比恐懼,卻不要把他真的弄死。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時辰之內,若是把他弄死了,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那人忽然又咬牙切齒地加了一段。看來,他對範宏德的恨已經是到了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程度。
兩位皇城司的事卒笑著應道:頭兒你就放心吧,這種事情咱們兄弟有不是第一次做了,手上熟著呢,你就望安吧,這姓範的弟子孩兒死得太快了,你儘管找我們兄弟便是!
那頭領才陰陰地點了點頭,方才說話的那兩名事卒立即衝了上來,如狼似虎地抓住了範宏德。
範宏德心下暗暗嘆息。他方才對皇城司如此破口大罵,就是為了激怒這些人,好求個痛快。想不到倒是適得其反了。他此時就是自殺也已經不可能了。
那兩名事卒一人一手架著範宏德,生怕他找機會自殺,然後向那頭領道:頭兒,你怎麼不隨我們兄弟一起去弄這個不開眼的弟子孩兒,你一向不是最喜歡對付這種子裡的人,也留不得。
範宏德一聽皇城司的人連寶兒母子都不放過,心下的那一點恐懼也不翼而飛了,他大怒著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要擒拿的人是我,與旁人何干,為什麼要濫殺無辜!
就連那幾名事卒也有些忐忑,其中一個有些猶豫地向那頭領道:頭兒,人都抓到了,咱們就不必節外生枝了吧?這屋內的人只是恰巧救了這小子一命,也算不得他的同謀,咱們這就把他們殺掉了,萬一此時被查出來,就算是官家也難以保住咱們哪!
那頭領冷笑一聲,道:咱們皇城司的事情,誰敢查,誰願意查?那些敢於和咱們皇城司作對的,到現在還有幾個人能站在朝堂之上?這些人的確很有可能和這小子沒有任何關係,但萬一要是這小子對他們說了什麼大不敬的話,藉著他們的嘴傳出去了呢?又或者,他們本就是這小子的同黨,只是貌不驚人,咱們一般人看不出來呢?咱們皇城司行事的原則是什麼?寧可錯殺,絕不漏過!這些人就算是和這小子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也沒有從這小子口中聽到什麼,也只能怪他們命苦了,救誰不好,偏要救這個煞星!
範宏德聽得怒火中燒,又大罵起來。那頭領有些不耐煩,擺擺手,那兩名事卒便架著範宏德向河邊走去。歐陽曙連忙問道:什麼事?
胡浪笑著說道:賢侄不必緊張,我只是有一些關於我們家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不管怎麼樣,你現在也算是我家裡人了,是不是?有些事情若是不和你商量,便作出決定,總算有些不妥的。
歐陽曙點了點頭。胡浪老懷大尉,笑容立即綻開了,把那張老臉上縱橫捭闔的皺紋映襯得越明顯陵。對於他來說,如今最高興的事情莫過於歐陽曙也自承是他家裡的人。這倒並不是說他很勢利,趨炎附勢,這主要還是臉面上的光彩問題。
我和你伯母已經想好了,我們決定過些日子也隨你們搬到東京去!胡浪一句話很有些石破天驚的味道。
啊!歐陽曙愣了一下。這時代的人講求的是安土重遷,老家就是一個人的根本之地,能夠不離家就不離家,外出的都是一些無可奈何,在老家呆不下去,只能去外面求生的。就算是在外面做了高官,到了老了,致仕的時候一般都會回到老家去。所以,胡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歐陽曙的第一反應就是聽錯了。
胡浪連忙說道:賢侄莫要多想,我們會自己另尋地方住,絕不會
在這個時代,男人和岳父岳母住一起是會被看不起的,很多人會以為你是招贅的。歐陽曙到了東京城,就是城核心心地帶的父母官,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更不能被人說成是招贅的。
歐陽曙卻搖了搖頭,道:伯父想多了,其實,我倒是覺得如果你們要搬到東京,和我們住在一起上最好,只是你們真的要搬嗎?
胡浪點了點頭,道:賢侄你也知道,如今我們胡家在績溪的生意可以說是沒法做了,若只是單純以商人的辦法對待我們,倒也無妨,問題是他們盧家還掌握著權勢,這非是我們胡家可以力敵的。
我和你伯母就在想啊,我們若是去了東京,去了你的治下,這情況豈不是會好很多?我們倒不是想借著你的權勢來為非作歹,也學著盧家那樣去欺壓他人,我們只想有一個公平的從商環境。這點要求,不算過分吧?
歐陽曙聽得心情有點沉重,應該說大宋最初的時候吏治和以往那些朝代開國之時一樣,是很清明的。但是,大宋對於文官太過寬鬆,不論你如何貪墨,如何中飽私囊,只要是不鬧出人命,就不會處死。這樣一來,官員自然願意貪墨,願意為非作歹,反正朝廷量刑很輕。
胡伯父,請恕我直言,我覺得逃避未必是一個好的辦法。你這件事情,我可以到盧家或者去你們績溪縣衙說一說,雖然我們並不互相統屬,但他們應該還會給我幾分薄面的。你們若是因為這點事情就搬家,未免有些
胡浪擺擺手,道:搬家是大事,我們自然無法輕忽。事實上,這件事只是一個小小的緣起,讓我們下定了這個決心罷了。其實,我們一直有搬家去汴京的打算,只是你如今金榜題名,更堅定了我們這種決心罷了。
你也知道,我們胡家一男二女,傳宗接代的就是我們那個小子。但是,你是親自給他授過課的,應當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秉性。以他的性格,日後可能會好好學著我一樣去做生意嗎?
歐陽曙想也不想,搖了搖頭。
胡浪點點頭,道:這便是了,他是一心想要當兵,想要在疆場上建功立業,所以我們若是教他從商之事,他是萬萬不會願意的。而清兒呢,你也知道,她對這些事情是既沒有興趣,也沒有天賦。而且,她如今就要
歐陽曙連忙表態道:伯父不要這麼說,即使她入了我李家的門,你們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她幫忙,甚至是讓她親自去主事,我也絕不反對。
胡浪很欣慰地捻了捻自己下巴的鬍子,道:慕武能這樣說,足見誠心。只是你初涉官場,還不明白啊。朝廷雖然沒有明文禁止官親從商,但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去,對於你的仕途會是一個很不利的影響,我豈能因噎廢食,讓清兒參與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