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武兄,你來這裡作甚?歐陽玄燁急巴巴地問道,眼睛不住地斜著向遠處的鹿小姐那邊望去。見鹿小姐依然的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心下鬆了一口氣,知道今天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歐陽曙倒也不客氣,立即說道:小弟本來也是隨意逛逛,不想卻正好遇見章兄你,那也好,小弟正有事要求助章兄你哩!不等歐陽玄燁問,便把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
歐陽玄燁聽後,搖了搖頭,滿懷歉意地道:非是愚兄不願幫忙,此時我也幫不上你。因為範小乙此次科考名落孫山,已經被他的父親禁足了。他父親的脾氣,你也是清楚的,說話做事說一不二,就是我上門去求情,也不會給絲毫的面子的!哦,我說錯了,那樣範小乙的情況還會變得更糟,因為範縣尉最不喜的就是家父,連帶著對我也很是不喜。所以
歐陽曙大失所望,但他也知道歐陽玄燁所言是實。他有點疑惑地說道:範小乙如今還不滿二十歲,年紀輕輕的,科考不第也算是正常之事,怎麼
歐陽玄燁若有深意地望了歐陽曙一眼,道:具體情況我也並不盡知,不過,據我得到的那一鱗半爪的訊息,恐怕和李兄你也脫不了關係呢!
歐陽曙頓時恍然。範正平這是藉著他的兒子在和自己賭氣呢。歐陽曙這一次高中探花,而範宏德卻名落孫山,這在他看來,是萬難接受的。所以,他才將這怨氣撒到了範宏德身上。這樣想來,還真是自己害得他如此的。
同時,歐陽曙也有另外一種失落,既然範宏德的態度是這樣的,那一時半會想要和他講和還是萬萬不可能的。他有點失落地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小弟告辭,小弟再去想想其他的辦法吧!
歐陽玄燁連忙一把拉住,忸怩地望了一眼那邊的魯小姐,囁嚅道:李兄,還有一事相求,務請配合。
那對夫婦見歐陽曙說話的時候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心下立即燃起一絲希望,連忙止住哭聲,都捂住自己的嘴巴,吧四屢滿懷殷切的目光齊刷刷地傾注在歐陽曙身上。
那韓先生沉默了半晌,才鄭重地說道:這樣,這位先生,你說的法子雖然聽著不錯,但老朽沒有試過,也不敢驟下決心,就請先生隨著老朽一起到舍下,咱們考校、驗證一下,再作出治療決定如何?
歐陽曙一聽這話,看見那小夫妻二人眼淚汪汪的樣子,再聽著旁人不停鼓譟的聲音,知道今天想要置身事外是萬萬不可能的了。於是,他便毫不客氣地點頭答應。
韓先生大喜,連忙請歐陽曙上車。
而那跪在地上的劉大官人更是狂喜,又要磕頭致謝,早被歐陽曙一把拉住,說道:你還是起來吧,這頭不磕也罷!
劉大官人點點頭,身子動了動,忽然臉上一紅,卻還是原地跪在那裡。
歐陽曙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這劉大官人是在地上跪的時間過長,膝關節已經麻木,腿腳已經無法動彈了,忙向韓先生說道:韓先生,是不是讓這一家三口也上車而行?我看這劉大官人一時半會也很難緩過來!
韓先生此時雖然並未完全摸清歐陽曙的斤兩,但見他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自信,意態十分從容,自然把他當成了外地來的聖手高人,哪裡敢怠慢,連忙點頭。
歐陽曙便向旁邊眾人道:各位鄉親,可有兩位身高力壯一些的,還請幫個忙,和在下一起把這位劉大官人抬到車子上去。
話音未落,就聽一個響亮中帶點尖細的聲音應道:我來便是!
就見一個一身黑色衣服的大漢越眾而出,走到劉大官人面前,雙手把他拎起,高高舉起,一下子便放入了車廂之內。做完這些,他像個沒事人一般,輕輕拍拍手,又走回了自己方才觀望的位置。
歐陽曙見這漢子舉起一個人就像舉起一張小杌坐這麼輕鬆,心下暗暗稱奇,對這漢子不由多望了幾眼。要知道,歐陽曙所遇到的人中,力氣大的也不是沒有,但是力氣大到這般程度,卻是極為罕見的。
只見那漢子約莫四十餘歲的年紀,方面大耳,麵皮黝黑,雙目有神。只是他下巴的鬍子像是剛剛剪過一般,十分稀鬆。
那漢子感受到歐陽曙的目光,也微微對著歐陽曙點了點頭。
這時,那劉大官人娘子已經抱著兀自哭個不已的小娃兒上了馬車,韓先生連忙尊敬地向歐陽曙道:這位先生,請登車吧!
歐陽曙知道自己若不上車,韓先生也不會率先上車的,這時候人的規矩就是這麼死板,也就不推辭,點點頭,率先上了車。
就這樣,這空間並不大的馬車之內就坐了五個人,一邊是劉大官人夫婦和那個可以忽略不計卻是最為關鍵的小孩子,一邊是歐陽曙和韓先生。那車伕待裡面的人都坐好以後,便向外面圍觀的諸人說道:大家請讓一讓!
眾人見好戲以這種雖未圓滿,但也算是滿含希望的方式收場,又是期待,又是擔憂,紛紛成群結隊地散開了,一邊走,還一邊不停地小聲議論著。
一番議論下來,大家對這神秘出現的高人歐陽曙的醫術有了個大體的揣測雖然未必比太醫院那些人高明,但比起汴京城內最有名的韓先生卻顯然是高明一些的!換言之,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如今汴京民間最厲害的醫士了。
而那黑臉大漢卻和另外一個白淨的瘦小男子站在一起,望著遠去的車子若有所思。忽然,那面黑男子說道:這樣,我這便上去跟著他們,你回去稟報一聲,知道嗎?
那白臉漢子點點頭,道聲:知道!他轉頭正要離去,卻被那黑臉漢子攔住,說道:不過,你可不要把話說得太滿了,主上的性情你是知道的。若是你把事情說成了五成以上的希望,日後卻失敗了,你我可都沒有好!更何況,主上身邊多的是搬弄是非的小人,你的話若是給他們抓住把柄我想後果你也能才得到!
那白麵漢子一聽,滿臉的喜意頓時便凝固了,整個人僵在哪裡,半晌才又猶豫地說道:既然如此,咱們不如別管這事了。以咱們的身份,混到現在這一步已經算是到頂了,何必再費心往上爬?
那黑臉大漢臉色一變,皺了皺眉頭望著那白麵漢子說道:蠢蛋!富貴險中求你懂不懂?什麼叫做到頭了?我告訴你,不論是誰,無論有多大的權勢,都不會有到頂的一天!你也不看一看,當今東班之章相公,還是當今西班之曾樞相這兩個人權力已經夠大了吧?他們可曾有一日忘卻了爭權奪利,忘卻了明爭暗鬥?不說他們,就說那些當今的那幾位王爺除了申王因為有病在身,無法爭位以外,還有誰是閒著的?就說我們的九大王,那位看起來像是一位文人雅士,做事荒誕離奇,卻文采風流,書畫雙絕的端王殿下他又閒著了嗎?
那白麵漢子樂了,說道:我只不過是說一句,不想卻惹來你這一車子話。我想我們的情況和那些王爺不一樣吧,他們那是為了大寶,自然要爭一爭的,若是我也和他們一般的出身,自然也要爭一番,但是
但是什麼那黑臉漢子臉上現出一絲怒色,我告訴你,我們這些人的爭鬥比起那皇家的大統之爭只有更為慘烈,沒有更為輕鬆的。咱們大宋自來少有兄弟相殘的,尤其是這些年來,更是如此。那些王爺們爭位失敗,還可以回頭繼續做他們的太平王爺,還可以一樣花天酒地,美酒佳人!而我們你知道前一段時間那些莫名其妙失蹤的都去了哪裡嗎?你不會以為他們真的會自行失蹤吧?
那白麵漢子一聽這話,不由打了個寒顫,道:你可別嚇我!
那黑臉大漢冷冷一笑,道:嚇你?我嚇你是因為看重你,若是有一天我不嚇你了,你可就永遠不會被嚇到了!